春秋,晋国动物生成记(二十)唐叔虞和他的洪荒时代
春秋,晋国动物生成记之二十 唐叔虞和他的洪荒时代 深夜,风声会洒满整个庭院。 巫师命人牵来一头公牛,在宗庙前宰割了,牛头贡奉于桌上。卜得上上吉。 第一只蜂鸟落下的时候,小王国的王宫就落成了。这时候,它还叫唐不叫晋。王宫内城的墙四四方方,用大块的条石砌成,掘壕引水以为护城河,是晋的国都,唐叔虞在这里立国。 宫殿的内墙里面,总有什么灵魂在呼吸,有时候会听到它在叹息,含着无限的幽怨。夜深了,它会游离出来,在桌子上跳舞,沾着杯中的水。 这一朵花,来自冥界,一路漂泊,不知天涯之迢遥。在梦中,他可以为每一寸土地命名,为江河描摹,让万兽归位。 而你,附着神祇的后背歌唱,歌声,被打上了死亡的印记。 他坐着牛车,丈量起他的小王国。这也拜史官所赐,一句“天子无戏言”,让周成王的一句玩笑落于现实。 他的坐骑,是一匹白色的水牛,他命人用油彩,把它涂抹成老虎的样子,每次出行都仿佛御虎远征。 牛车接近野鹿、豹子的领地,车夫会迟疑地停下车,“大王,这里比较危险,还是改道吧。” 唐叔虞一挥手,“照走”。 动物们惊讶地看着这牛车,招摇过境,忘记了阻拦 。唐叔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许多动物,真是万物生异相,有鹿的角开有野花,有猿的上半身黑下半身灰,有大鸟倒挂在树上瞪着他…… 没有哪个动物,买他这个王的面子,它们都无所谓地看着他,这个四处张望的奇怪人。 唐叔虞抬头看看高远的天空,叹息了一声,“万物近,天地远;木车缓,光阴长。” 猝不及防地,他有了这样一个国。可是,他不能把它揣在兜里,时时察看。他要一点一点地熟悉它,学会去掌控它,让虎豹见他起立,雀鸟向他聚拢,万花见他俯首。 万兽万物,描摹出它们自己的形态,自己的名字,在江河的倒影里,在山川的回声里。 老虎从深山里来,它的穴旁卧着一条蛇。河边有犀牛在啃食青草。 在深山大谷里,狼和蛇在随意游走,不惧农人之走近。 匈奴人的箭,末端绑有狼毫,射击出去自带风声。 唐叔虞,他不会知道,蜂鸟会有怎样的青春期。蒿草在湖边蓬蓬勃勃地成长,城砖上雕刻着工匠的名字。雀鸟惊起的一刹那,豹子跃起,如追赶消失的云朵。 唐叔虞,扶王后下车,递给她一颗封在木匣里的夜明珠。这夜明珠采自河底,经千里,历风浪,逢月夜而自发光华。 名将初成,锋芒毕露。这小小的国家,将被推上历史的前台,春秋历史将为之一变。 动物们咫尺为邻,枭在虎的头顶的树枝上栖息,鹿离兔子的窝仅咫尺之遥,乌龟在狼穴不远的湖下吐着泡泡……小小的国家,虎啸都能穿透国境。 他也有了王的仪仗,出门时锣鼓相随。这孤独的王,有了这样一个国,但这国如幽深的水潭,内里不可捉摸。 他当了王以后,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孤独。除了喝酒成醉。王宫的酒越来越辣了,容易上头。 他唤来常来请安的王子,命他看护未来的王国,一代一代地,承继下去。虎豹鸟雀们,也有自己的家业要传承吗?它们用什么暗号,来守护自己的秘密? 四境依然不安,匈奴人会趁下雪或者春耕时,纵兵袭扰,阵阵警讯,让人疲惫。 唐叔虞,他喜欢看池塘里的游鱼,一边看一边喝酒。 唐叔虞,当他在深宫里哭泣的时候,雀鸟在宫门外的桐树上,也悲哀了。 夜深了,青蛙会跳上他的手背,体验他血液的温度。青蛙,它的血液是蓝色的,一种彻骨的冰凉。 风声,在庭院里回响,上古时候的风啊,它粗犷而辽阔,吹得旗帜猎猎作响…… 春秋,晋国动物生成记之二十一 晋献公和骊姬 《竹书纪年》载,“成王三十年,离戎来宾”,“离戎”即骊戎。在晋之西,大山与荒漠之处。骊戎人择河溪逐水草而居,丰年放牧牛羊,饥年南下劫掠晋之边境。 骊,纯黑色的马。骊戎产马,出产毛色带有花纹的文马。国君披戎衣,骑文马。 骊戎,它夜空中的月亮,是淡金色的,衬得大漠无比空旷遥远。骊戎产单峰驼,善荒漠识路。有犬,全身黑色,头尖而尾长,常望残月而长吠。 大石块下,有一种青草,根白而叶绿,晶莹剔透,长约一指。骊戎人采而食之,以之为长生。乌黑的甲虫,个个指甲盖大,伏于草叶下,遇暴雪则聚集成群。 骊戎人的帐篷,是椭圆形的,方便拆卸,顶部有小窗可透气。 在攻灭了霍国和耿国之后,晋之兵锋直指骊戎。 献公欲征伐骊戎,求卜于巫师,巫师占卜后说,“胜而不吉。”献公,“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谁敢兴之?。” 骊戎,奉献出多彩的文马,和美艳的骊姬,也没能逃脱亡国之厄运。文马,产于深山,红鬃飘拂,毛色带有花纹,目如黄金,饮冰雪食青草,足够地珍稀,只来自骊戎。 骊戎,它那高一丈五尺,周四里的都城,荒废在了哪处山丘下,让骊姬深夜含恨? 后院中的文马,深夜长啸,似在诉离乡之苦。 丽姬,她家厨房门口,卧着的那条蛇。蛇是青色的,头部扁平。它会游进厨房里,寻找吃食。随着她来到晋国,隐于深井。 这是晋在成就霸业前的最大一次黑暗。骊姬,她致命的诅咒,让晋王室内乱,太子申生被杀,公子重耳和夷吾逃亡异国 。这是献公在征伐骊戎时,没有料到的。还是巫师史苏说得对,“胜之不吉。”卦象提前预警了这一可能。 晋的春秋,也曾这样紊乱不堪。或者,文马用它多彩的纹路,迷惑了献公,让他智昏而乱断。深井里的那条蛇,也幽幽地吐出了它的预期。 重耳,他将在流亡中,经历一十九年苦寒,最终归来,执掌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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