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零： 康德的先验感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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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德一开始下了一系列重要概念的定义。

直观：认识“与对象直接发生关系所凭借的、以及一切思维当做手段所追求的，就是直观” 。 B33

感性：通过我们被对象刺激的方式获得表象的能力（感受性）叫做感性。因此，借助于感性，对象被给予我们，而且惟有感性才给我们提供直观；但直观通过知性被思维，从知性产生出概念。 B33

这表示康德认为：唯有感性才给我们提供直观，我们只有感性直观，只有通过感性才跟对象有直接关系，除此之外，我们没办法和对象发生直接关系，我们是没有感性直观的。知性是感受，不是思维，知性是借助概念思维的能力。

如果我们被一个对象刺激的时候，则对象对表象能力的作用就是感觉。

表象（杂多表象）：我们对事物形成的感性认识，还没上升到概念。是在我们的心灵中形成对事物，对对象的整体的形象，是通过感性获得的。

表象这个词在德文中就是放在面前的意思。通过感觉与对象发生关系的那些直观就叫做经验性的。一个经验性直观的未被规定的对象就叫做显象Erscheinung。经验性和经验是有区别的，康德所说的经验是我们通过感性和知性的活动。

我把一切在其中找不到任何属于感觉的东西的表象称为纯粹的（在先验的意义上）。据此，一般感性直观的纯粹形式将在心灵中先天地找到，显象的一切杂多将以这种形式在某些关系中被直观。感性的这种纯形式自身也叫做纯直观。这样，如果我从一个物体的表象中把知性所思维的东西如实体、力、可分性等等都除去，此外把属于感觉的东西如不可入性、硬、颜色等等也除去，那么，从这个经验性的直观中还给我剩下了某种东西，即广延和形状。它们属于纯直观，即便没有感官或者感觉的一个现实的对象，纯直观也先天地作为一个纯然的感性形式存在于心灵中。B34-35

没有真正的这样的表象，但我们可以在思维中通过抽象思辨去掉颜色、味道，但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空间和时间。就算不思维，这样的形式还在我们的心灵中，这是“纯粹”。

在先验感性论中，我们首先通过把知性在此凭借自己的概念所思维的一切都除去，来把感性孤立起来，以便仅仅留下经验性的直观。其次，我们将从经验性的直观中把属于感觉的一切都分离开来，以便只留下纯直观和显象的纯然形式，这是惟一能够提供先天感性的方法。在进行这一研究时，将发现两种作为先天知识原则的感性直观纯形式，即空间和时间。B36

为什么仅仅是空间和时间，而不是更多的别的？因为这个纯直观形式（空间和时间）是从刚才康德说的抽象过程中得出来的，抽象完了只剩下空间和时间，别的一切都可以被排除掉，或者说他们都是来自于感觉的。

为什么空间和时间是主观的？

（上一个把时间主观化的是奥古斯丁），直到近代以来，才有牛顿认为时间和空间是绝对的、客观的，它就像世界的大容器，一切都被装在这样的规定性里。莱布尼兹认为时间和空间不是绝对的，是单子的表象形式，时间和空间离不开单子的存在。

康德并不讨论人的认识之外的空间和时间，换句话说，客观存在的时间和空间不是康德要讨论的问题，他只讨论作为观念的空间和时间，我们在认识中出现的时间和空间。

空间的形而上学阐明：我把阐明（expositio）理解为清晰地（尽管并非详尽地）表象属于一个概念的东西；但是，如果阐明包含着把概念作为先天给予的来描述的东西，它就是形而上学的。B38

先天的a priori或apriori，拉丁语介词a和“在前”pri或prae的比较级，意为“来自更前面的”。并非中文的“生而知之”的意思·同理，“后天的”意为“来自更后面的”。先天的与普遍必然的。

超越的或者超验的transzendent，来自拉丁文transcendo越过 、超出。先验的transzendental.

我把一切不研究对象、而是一般地研究我们关于对象的认识方式——就这种方式是先天地可能的而言——的知识称为先验的。B25

A：第一，空间不是由外部经验得来的经验的概念。我们不能想象离开了空间还能经验外部事物。

B：第二，空间不是经验的而是先天的。因为我们可以抽去所有事物而想象一个空无所有的空间，却不可能想象任何没有空间的事物。所以空间是不能经验的，相反，经验必须以空间为先天的条件。

C：第三，空间不是经验的概念而是纯粹的直观。因为经验概念乃是对于众多具有相同性质的事物的抽象，而空间却只有一个，并没有许多个空间。不同的空间不过是同一个空间的部分，都必须以惟一的空间为其前提。

D：第四，空间是一个无限的所予量。一切概念都有外延与内涵两个方面而不可能包含无限的表象，但是空间却能够包含无限的表象于自身之中。

结论：

1.空间根本不表象任何一些物自身的属性，或者在它们的相互关系之中表象它们，也就是说，并不是那些依附于对象自身、即便人们抽掉直观的所有主观条件也依然留存的属性的规定。因为无论是绝对的规定还是相对的规定，都不能先于它们所属的那些事物的存在、从而不能先天地被直观。

2.空间无非是外感官的一切显象的形式，也就是说，是感性的主观条件，惟有在这一条件下外部直观对我们来说才是可能的。如今，由于主体的被对象刺激的感受性以必然的方式先行于这些客体的所有直观，因此可以理解，一切显象的形式如何能够在一切现实的知觉之前、从而先天地在心灵中被给予，以及它如何能够作为一切对象都必须在其中被规定的纯直观在一切经验之前就包含着对象诸般关系的原则。B42

我们的阐明就一切外在地作为对象能够呈现给我们的东西而言说明了空间的实在性（即客观有效性），但同时就事物由理性依其本身来考虑、即不顾及我们感性的性状而言说明了空间的观念性。因此，我们（就一切可能的外部经验而言）主张空间的经验性的实在性，虽然也主张空间的先验的观念性，也就是说，一旦我们除去一切经验的可能性的条件，假定它是作为物自身的基础的某种东西，空间就什么也不是了。B44

空间具有“经验性的实在性”和“先验的观念性”，也就是说，它们是经验的先天条件，因而对于经验来说具有实在性，但这种实在性源于观念，而不是事物自身。

关于时间的阐明

就像空间是外感官的一切显象的形式一样，时间是内感官的一切显象的形式。因此，时间是纯直观。康德对此的形而上学阐明和先验阐明与对空间的阐明几乎完全一样。

但是，相对于空间来说，时间处于优先的地位，因为空间仅仅是外部显像的先天形式，而时间则是一切显像的先天形式（不管是内部、外部显象），因为不仅是内部状态，而且所有的表象，包括外部表象，最终也作为心灵的规定而属于内部状态，隶属于内直观的形式条件亦即时间之下。

先天综合判断的可能证明完成

这样就回答了数学的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了。几何是空间的科学，代数是时间的科学。这就回答了纯粹数学是如何可能的。通过把空间和时间规定为先天直观形式，康德回答了“纯粹数学是如何可能的”这一问题。

据此，时间和空间是可以从中先天地汲取各种综合知识的两个知识来源，尤其是纯粹数学，在空间及其关系的知识方面提供了一个光辉的范例。也就是说，空间和时间合起来是所有感性直观的纯形式，并由此而使先天综合命题成为可能。B55

几何学是空间的科学，而算术是时间的科学，惟有将空间和时间视为先天直观形式，才能说明它们作为先天综合判断的可能性。反过来，既然几何学和算术都是先天综合判断，也就说明了空间和时间是先天直观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