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生活之耕种
在大理,你会对春种秋收有更深刻的认识,同时又会对耕和种有着颠覆性的理解。
作为南方人,我对秋天最深的记忆和理解是稻谷。金黄的稻穗,象一块金色的毯子在眼前展开,饱满的,弯腰驼背的穗子在等着人们的收割。收稻谷的活动更是一场全民总动员:孩子们在田里奔跑,拾禾穗,女人们弯着腰,挥舞着镰刀,看谁割得更快,男人们挑着一担担沉重的谷子,压弯了的扁担在肩上吱吱地响,打谷机嗡嗡地响着,不停地将一大束放进去的稻穗变成一粒粒的饱满的谷粒。老人们也不能闲着,水泥禾坪里,将一堆堆的谷子推开,摊平,去杂,趁着阳光让它们尽快晒干,然后收仓。那样的场景,回忆起来是一种亲切和甜蜜的感觉,但也包含着无尽的辛劳。所以在今天,收割的工作由收割机完成以后,农民们得到了切实地从辛苦劳动中解脱的一种轻松吧。孩子们也变成了十指不沾泥的一代。
但是在大理,你还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块不大的田地里,一台小小的打谷机,方便一个人使用。先将稻子割倒,堆成一个一个的小堆,然后用打谷机(动力的)将谷粒打出来。将谷粒装入袋后用三轮车运回去,到底比用肩挑省力了不少。去了谷粒的稻草也要扎成一捆捆的,放在田里晒干了,再收回去用来垫猪圈,开春时又是好肥料。这样的程序,更象一种仪式,因为这样做的人实在不多了。而且效率也真不高。一个人,一天的工作量,最多能收割一亩地。一亩地,收割机大约二十分钟就能收完。
所以你能看到的大片大片的稻田,可能是某一个农业公司承包了的土地。入口处用铁门锁上,写上“某某农业”。稻谷成熟的时候,也是旅游的黄金周,从城里来的年轻人想要到稻田去拍照,每人每次收费十元。一个旅游季,基本上能把种子,人工,土地,肥料等的成本收回来。收割的稻谷成了纯利。到了收割的时候,轰隆隆的收割机一路开过去,打碎的稻杆落在田里当肥料,谷粒收入专用烘干器,烘干后倒入口袋里,几乎全程都是机械完成。这时,你感觉到的,是机械化的效率和商业化的收益。
稻谷的收割已完成机械化的转化,蔬菜的种植却仍是需要人工来完成。
在四季如春的大理,任何一季都是收获季,也都是种植季。收和种,几乎是一种无缝连接。在刚刚收完稻谷的田里,一茬茬的禾蔸还冒着草青的芳香,勤劳的人们就忙着在微湿的地土上,在紧挨着禾蔸的那一个个缝隙里,用手插入一粒粒的豌豆种子。扁扁的豌豆种子,长芽的那头是需要向上的,因此,需要人一粒粒将它们种入泥土中。六七十岁的老人,蹲着身子,一手从放在旁边的碗里取出一把豌豆种子,另一只手不停地将一粒粒种子插入泥土中。配合着手的动作,脚也在不停地移动。看到这样的场景,你会觉得老人可怜吗?为了生活,这么苦。腰不痛吗?腿不酸吗?可是当你用手机对着她拍照的时候,她向你露出宽容而温厚的笑容。她的因日晒而黝黑的皮肤,因岁月而丛生的皱纹,都不会让她感到焦虑,因为,劳动,能带给她最大,最稳定的安全感。

一个人割稻子,一个人扎稻草,大约,对她来说,是一种重复几十年来劳动的平和之心让她乐此不疲。

四十年前的双人打谷机演变成了这种单人用的。旁边是小小的动力, 对劳动强度的要求了小了很多。

农业公司的大门,几百亩的稻田,实用和观赏都是收益。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大部份的人们还是喜欢这种高效的收割机。

收割完的稻田里,认真种豌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