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

外婆说 外婆去世我其实是有感应的，那天晚上莫名的烦躁，半夜里也惊醒数次，清晨，接到姐夫的电话，一切情绪有了源头和答案。 大巴车上，我悲从心起 想起每次我离家前几天，她就会反复的感慨道：“老话说，人就是鸟，鸟就是人，早上还在家，晚上就飞到另外一个地方了”。我知道这是她不舍的情感，是她表达不舍的方式，所以每次离家我都不忍回头，我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情的抛弃了她，好像把她一个人抛弃在荒凉的沙漠中，直至今日，她那么瘦小，惨白的脸像一张白纸，我不忍触摸，感觉碰触一下她就会碎掉。外婆走后好长时间了，我一直梦到外婆，经常是梦到她在风雨中无助的张望，可我够不着她，她越走越远，我的无助不比她少，是的，我无能为力，我仅有的力量只够用来掩饰懦弱，我最大的坚强是继续不露声色地活着，老公拍醒梦中已哭出声音的我，并且，他说，“梦靥中的你，表情好狰狞，我若不是和你一起生活了怎么多年，我会被吓到，你到底做什么恶梦了”。 葬礼更像是家族聚会，平日不常能见到亲戚都陆陆续续来打卡，哥哥姐姐并没有想像中的悲伤，不知道是情绪未到还是已经平复，亦或其他的因素，对于他们的九曲回肠，我向来不太懂。至少我不懂，外婆出殡的那天，二姐以孩子要读书为由，并不同意孩子送葬，难道，读书真的比送太婆最后一程更重要？我不懂，大姐呵斥哭泣的女儿，你们有什么好哭的？不容分说的强势模样像极了母亲，尽管我知道她是那么的讨厌母亲。更不懂，阿姨几次近家门而不入，外婆望眼欲穿，而今日披麻戴孝，痛哭流涕，多么的讽刺。 都说人死如灯灭，把外婆的所有的遗物付之一炬，这人世间，好像她从来不曾来过，那些我无比熟悉的纸钱，元宝，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如愿以偿和产权持有者一道化作一缕青烟。 这世间有没有来世且慢说，大抵还是因为此生悲苦，又无力抗争，所以，转而祈求来生的平安富贵，至于真实的结果，并无实践者手记。 我为外婆写了一份悼词 卢莲凤，鸿岩人氏，童年烂漫，后父兄早亡家道中落，亦逢家乡被征筑水库，母女皆目不识丁，安家费被人冒领，孑然一身，风雨飘零，与外公恩爱数仅十载，中年丧夫，大半生寡居，后又痛失入赘半子，她的豆蔻年华，她的恩怨情仇，潦草而仓促的一生，和她深埋水库之底魂牵梦绕的家，此生不复相见，终年7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