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格尔·贝斯特吉 | 现在的我们是谁:福柯、普鲁斯特、德勒兹”整理
‘摹仿’Vs ‘隐喻’:“哲学对艺术、文学、隐喻的处理采取了摹仿范式。这种范式在西方文化中根深蒂固,产生了象征、寓言,等等。假如我们用非亚里士多德的方式来解读隐喻——不借助某种独立于隐喻的类比结构,不把隐喻翻译为其他术语——那么,隐喻的独特性就在于,它摆脱了摹仿范式。那么,隐喻如何摆脱摹仿范式?我认为,就像普鲁斯特所说,隐喻是在他物身上发现此物之美的能力。更准确地说,隐喻是把美视为发现美的能力的结果。在他物身上发现此物之美,意思是说,我们不能从日常角度看待此物,而要从隐藏的、奇异的角度看待此物,让此物与他物相联,打开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在我看来,我们体验到快感,是因为我们意识到,一个隐藏的世界存在于日常生活的表层之下。在这个世界里,常规情况下互不相联的人、事、物,从不一样的角度(立体的,而非平面的)看,竟然互相关联起来。”高感性领域和隐喻的关系——“高感性领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可感物,隐喻可以在其中找到存在的理由,同时打开这种可感物。这种可感物,不需要可知物(概念、理念)的中介,就能够在哲学上生效。这种特性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说明隐喻与高感性领域有很强的本体论联系。”隐喻和摹仿的具体展现——“隐喻是对超感性领域的“图示”或“生动描绘”。而转喻、寓言、象征,都是在摹仿范式中发展起来的。而我所要克服的,正是摹仿范式。转喻、寓言、象征,都是为了让感性之上的理念或意义获得感性表现。”
‘欲望’的变迁历史:“我们可以理解、体验“我们是谁”。这就是诊断的问题。福柯认为,诊断的问题在尼采那里凸显出来。而且,把尼采与康德联系起来的,是批判的问题。这种批判,不是对纯粹理性、实践理性、判断力的批判,不是对主体性的那些机能(faculties)的批判,而是一个难题化(problematisation)和历史化(historicisation)的过程——对于各种力量和关系的发展演变 的历史条件(而非先验条件)的考古学和谱系学。”——从‘欲望是什么?’到 ‘怎么欲望?’“伴随着自由主义的出现,欲望发生了决定性的变革。欲望不再是需要管理、控制、支配、压抑的事物。相反,欲望成了治理工具,成了我们治理自我的工具。因此,在我看来,政治经济学、性气质、承认这些自由主义的合理性,都是赋予欲望新的含义、方向、角色的话语。这些话语,持续塑造了现在的主体性。”——自由主义是一种利用欲望的治理术,“18-19世纪,西方社会的欲望概念产生了深刻的变革,正好符合当时一系列话语的出现,以及某些场所和机构的变化。我不能说,这种分析已经是面面俱到的。但是,18世纪政治经济学的出现确实改造了欲望。一方面,政治经济学表示欲望是人性固有的、不可简化的维度,不可以无休止地压抑它。另一方面,政治经济学把欲望翻译为新的概念,比如利益、利己、效用。政治经济学的论证是:对“利己”、“自私的欲望”(斯密语)进行治理而非压抑,不光实现了自我的福祉,而且实现了大多数人的福祉” “哲学本身把欲望解读为承认——承认自我,内在价值,认同,存在方式——的欲望。在这一语境中,我们必须区分两种截然不同的解读:第一种解读(康德、卢梭、黑格尔)关注的是尊重和尊严的价值,从而促进了宪法和国际法的发展。第二种解读是更加象征性的,推动了围绕空间、纪念物、语言结构、文化表征的合法性的斗争。许多人把后一种解读同差异政治联系起来,从而让它具备了某种自由主义。’——哲学如何让欲望被自由主义捕获
德勒兹的‘内在性’:首先,概念是如何产生的?概念和催生它的原因之间又有什么两样?——“概念要在“难题”(problems)的压力之下产生。难题不断产生、发展、演变,从而迫使思想消除惯性,消除麻木。难题在思想中引发一种冲击、暴力、危机, 难题的解决方案是先验的,截然不同于难题本身, 柏拉图的“理念”。虽然柏拉图拼命证明,理念与它所阐释的各种现象(美、公正,等等)有摹仿关系,可是,德勒兹认为,理念这一形而上学概念,是为了解决另一个难题:谁有资格谈论美与公正?谁有资格管理新建立的雅典民主制?”,由此引出了 ‘内在性’—— “内在性平面或先验领域,是产生独特的、成形的(物理、文化、社会)现象的一系列前提条件。它是产生难题的场所。它是真实的,却是非现实的(潜在的)” ,就此德勒兹对先验哲学提出了新的定义——“假如先验之物与经验之物有相似、摹仿关系,同时先验之物又归属于某个特殊的存在者(主体、意识、此在),那么,哲学始终不过是一种再现(representation),一种认同(recognition)”,并且提出了他对康德和弗洛伊德的批判——“把先验之物变为主体性(先验之物的主体化),恰恰背叛了内在性,从而把超越性再次铭刻在内在性之中。于是,它也就背叛了哲学本身,因为‘内在性是一块烫手的试金石,任何哲学都必须接受它的检验’。内在性正是哲学区别于宗教的地方。德勒兹严厉批判康德:他发现了先验之物,却把它归属于另一种超越性——主体。弗洛伊德同样如此:他发现了无意识,发现了欲望的先验结构,却把它归属于俄狄浦斯情结,归属于家庭三元结构(顶点无疑是父亲)。真正的先验之物不是以经验之物为模板,而是(在现实化、差异化的过程中)产生经验之物。内在性之所以很难把握,是因为它是一切概念的可能性条件,是哲学的视野。内在性产生概念。对特定的难题(理念)来说,这些概念始终是当时、当地的解决方案。因此,内在性不是一个概念,而是滋养一切概念的土壤。”最后,该如何理解德勒兹对思想史的分析—— “德勒兹没有对思想进行历史性的解读。不过,他做了类似的尝试:他认为,思想的可能性不在现成的概念和理念中,而在难题中。难题是多种多样的,能够促使人们创造概念,创造函项(functions)、感知物(percepts)、情感(affects)。思想向来是罕见的,困难的,并且将会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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