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爱人
我正写信给你,告诉你我决定爱你。
我曾经以为爱是完完全全的感性结构,它如烟云般不可捉摸,来了便是来了,不可阻挡;去了便是去了,无可挽回——它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名词,一首诗歌、或者你认为别的什么美好的东西。
现在或许不是了。它变成了一个动词,确切一点,是写诗。我要如何写一首诗、我要如何爱一个人——在我看来几乎是同样的问题。
关于写诗的方法,你知道的,很多,简单来讲可划为两个极端:用天才写诗,或者用知识写诗。
天才不讲章法,以绝对的感性来爱,遇上合适的人,是恣意汪洋,是爱海共游;遇上不合适的人,则是覆水难收。
我曾经是这样的人。但那么多的爱,对方感知不到或者感知到了但不知如何回应,或是给出的回应完全使我落空,于是我同那人的爱情便枯死在这干涸的汹涌之中。确是我爱他。但爱情又确是枯死掉的。
枯萎很久后的我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用知识来爱。我要求他智性上与我同谋,我要求他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同我一起、与或不存在的敌人对抗。
然而,面对我近乎霸权的要求,他问我:你究竟爱我吗?我答不上来。我的确没有在爱他。我爱的是他身上原本“属于我”的一部分、并且要变本加厉地把剩下的部分全部变成“我的”。
这是我“失败”但从不真正失败的爱情——我也拒绝以“失败”来划分它——总之,在我遇见你之前,我经历过的爱情是这样的。
而你的特殊之处在于,我的灵魂接近你的那一刻开始,那枯萎的爱之天赋开始重新缓缓舒展开来,一首诗正在酝酿之中。
我不再是被动接受一首已经成型的诗歌。我知道我们正饱含着柔情、坚定地执着同一只笔,正要写下这样一首诗来。
它或长或短、或悲或喜、或平白浅近、或意味深长。什么体式、韵脚如何、平仄如何。我有期待,我将用心力谱写。
而我却很难说我对你的期待。大概因为,你是我漫长的等待中终有一现的灵感。我不能期待“灵感”。我只知它是好的、是恩赐、是要留心抓取的。
当我在说你是“灵感”的时候,好像有把自己摆在手握书写权力的那一个位置上了。但实际上我们互为灵感,我们写同一首诗,然而我们甚至也可以从这同一首诗里读出不同来。
总之是这样,我决定爱你。因为你是我关于一首诗歌的灵感,那么,我是你的灵感吗?如果恰好是的,你愿意与我同写这首诗吗?以天才,以知识,以感性,也以理性,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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