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性骚扰你干嘛当时不说"——打破“好女孩冻结”
你被性骚扰过吗?
我还真没听说过几个从来没被性骚扰过的女性,最幸运的,大概也就是“只有情节轻微的”,或者“别人都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我很清楚性骚扰不仅是男性对女性的行为,可以发生在任何性别之间,本文只是以男性骚扰女性这种普遍情况为例。)
这个话题既宏大又敏感,我也许会做个专题课程来帮助大家拿回力量,而这篇文章,我想从一个细分角度切入。
有些人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问:“你不舒服,当时干嘛不马上说?你沉默,人家还以为你不介意,过后再来算账,只凭记忆说得清吗?”
确实,当时立刻指出、设立边界,常常是更优的策略。
确实,我们的记忆很容易被扭曲,科学证明,每次对记忆的调取,都是在重写记忆,所以在没有录像之类的客观证据的情况下,基于记忆的指控确实容易黏腻不清。
那既然都知道“当时反应”是最优策略,为什么很多人都做不到?是性格懦弱?是想顺水推舟从中获利?
可能都不是。
“当时反应不过来”,是一个非常普遍的“好女孩冻结机制”。
如果你经历过,我想告诉你,你不孤独,这不是你的错,而好消息是,它可以通过有意识的练习来改变。
“好女孩”是很多女性从小被编的程序,她的注意力总是在自己身上,时刻审视自己好不好看、得不得体、是否善良体贴知分寸……
遇到事情,她习惯前思后想,反复打磨自己的语言,尽可能避免正面冲突与得罪他人,经常怀疑自己的感受与判断,评判压抑自己的需求与欲望,习惯性向外寻求权威的认可与准许……
这个模式遇上性骚扰,往往就显示为一系列内心戏:
“是不是我想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好像也不是很大的事嘛,又没有真的对我怎么样……”
“我要是说了会不会很尴尬,以后还怎么相处?”
“可能他只是……”
她勤劳地做着各种“不可见劳动”,为骚扰者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不要发声维护自己。
或者,她平常对“性”这件事实在太不熟悉、太没有力量感,当它和权力、威胁、边界侵犯同时出现,让她更加不知所措,于是干脆整个人冻僵无法反应,作为一种自我保护策略。
但实际上,她的边界就是被侵犯了,不管她当时怎么冻僵、怎么自我说服,过后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感到恶心、愤怒、受伤,需要重新平衡。于是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秋后算账。
其实不只是性骚扰,很多其他形式的占便宜、边界侵犯,也是如此。
如果只能教给女性一个力量技巧,我会选“调转聚光灯”,具体方法请见:女性成长越长越废?注意力内陷这个大坑了解一下!
平常练习练习再练习,遇到事情时就更容易反应过来。
具体的反应方法,要根据具体的情境而定,一旦你在注意力层面上打破冻僵状态,就已经赢了一大半。
举个例子,你可以首先指出一个无可争议的客观事实:“你的手在我的大腿上。”
然后给出一个清晰的指令:“我不舒服,请你拿开。”
如果保持沉默,只是挪开腿,或者一副不舒服的表情,对方可能觉得你是在配合他,于是越发来劲。
对一些相对有力量的女性来说,遇到跨越硬边界(比如未经同意触摸敏感部位)的行为立刻说不,是比较容易的,但对一些“表面上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就是很不舒服”的行为,则更容易陷入内心戏拉扯,做不到及时有力地反应。
毕竟我们都太想做好女孩,太害怕错怪、伤害、得罪别人了。
其实,“好像没多大事”的行为,一样可以用“客观定位+明确指令”来回应。你不必贴上标签,说这就是性骚扰然后陷入争吵。手在腿上就是手在腿上,“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都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另一个有些黏腻的,是除了更为众人所知的战(fight)、逃(flight)、僵(freeze),很多人(尤其女性)遇到威胁时,还会有迎合(fawn)这个反应。
- 比如,有女性在自己根本不想亲的人坚持要亲的情况下,看似很不合理地迎上去跟他亲了起来。这不是她犯贱,而是一种应激反应,她通过暂时推着自己去迎合,感觉到自己在这个情况下似乎是有主动权的、有力量的、自愿的,从而暂时避免被侵犯的冲击感。
但过后她往往会意识到,操,我明明不想啊!她可能会陷入双重痛苦——被对方侵犯和被自己背叛。
好消息是,迎合与冻结一样,都可以通过平时有意识的从小事练起、在安全可控环境下反复进行角色扮演练习,来逐渐解除编程。
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你可能有时能反应过来了,有时还是反应不过来,请不要太过自责,从小到大日积月累的旧程序,彻底拆除需要时间也是正常的。
力量是每个女性与生俱来的权利。
比起将女性视为物品,这个不能那个不要地掩藏与“自我保护”,恨不得像给布娃娃套上塑料膜再藏进柜子里,人作为主体的荣耀之路,是增长力量,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真实世界中的全光谱体验。
每多一个女性拿回力量,这件事就对其他所有女性更容易一点。
你也可以成为榜样。
参考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