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奥勒留《沉思录》的国内外八个中英译本对比

直到我写这篇日记，查找以前写的《沉思录》笔记时，才发现这本书我从最早差不多2014年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一开始阅读的是中文版，到出国后慢慢开始读英文版。虽然不敢说自己已经精通《沉思录》，但是起码对于文字是非常熟悉的。故在这里对我阅读过的各个中英文译版做一个对比和简单解析，既是对自己思考的理清，也或许会对一些想读的朋友有所帮助。

以前的小部分沉思录笔记。大部分都写在笔记本上，现在也找不到了

《沉思录》是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Marcus Aurelius）于公元161年至180年创作的12本个人笔记，记录了他的日记和思考以及对于斯多葛主义的想法。很多人知道这本书可能是因为印在其书皮上的温家宝总理对它的推荐。但其实除此之外，这本书作为一个帝国君主用于自我指导和自我完善的反思笔记，作者用最朴素和理性的语言留下了他在德行、责任、为人处世等方面的思考。他于治国中和身经百战后最深刻的领悟，都以文字的方式呈现在了他这本起初并无出版打算的私人日记中。对于后人来讲，与这些先贤高能量的智慧共振无疑是很好的自我提升的方式。

这本书最初以通用希腊语（Koine Greek）写出，在1558年时首次被翻译成拉丁语，第一个英文译本于1634年出版。而大陆的首个中文版则是由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何怀宏在1980年代末期翻译完成。几十年过去，如今市面上不管是英文还是中文都流传着众多版本。我以前从未意识到翻译在一本书中起到的影响到底有多大，直到开始阅读沉思录。

不得不说，沉思录各个版本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原因在于它的特殊性：先是国外译者将其从原版希腊语翻译成了英语，再是中国译者选择自己偏好的英文译版，将其从英语翻译为中文。这几十位译者都有自己的风格，不少译者也会根据语意对内容细节进行删减。这样的步骤使原文的含义、语境、文风都经过了双重编辑，多少会和原版有出入。因此有人初读沉思录时觉得看不懂就放弃，但其实可能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只是译本没有选对。

我将选择几个市面上流传比较广的版本进行对比，段落就从大家最熟悉的卷一1:1到1:5中进行选择。英文：George Long, Gregory Hays, Charles Reginald Haines, Robin Hard。中文：梁实秋版、何怀宏版、王焕生版、李娟杨志版。

咱们从何怀宏版开始。何怀宏教授是我非常非常尊敬的一个人，虽然翻译作品的质量的确有一些参差不齐，但是何教授的著作真的就一个绝字，能看出深厚的哲学和伦理学背景和学术功底，配合讲座食用更加（B站上都有）。私心推荐一本何教授不太火的书《生命与自由》，通过对帕斯卡尔、马塞尔和萨特的思想理论叙述介绍了法国存在主义哲学。不是学术性著作所以肯定不深，但可读性超级强，是非常非常适合了解存在主义的入门科普性书籍。另外一本随笔收录《比天空更广阔的》个人也非常喜欢。扯远了，说回《沉思录》的译本。

沉思录

8.1

[古罗马] 马可·奥勒留 / 2008 / 中央编译出版社

何的版本是我七八年前看的第一个沉思录译本。的确不是特别好理解，当时我还以为是我自己不配，反正不可能是马可的问题。后来才意识到可能和翻译有关系。来看看译文：

何怀宏翻译

1、从我的祖父维勒斯，我学习到弘德和制怒。 2、从我父亲的名声及对他的追忆，我懂得了谦虚和果敢。 3、从我的母亲，我濡染了虔诚、仁爱和不仅戒除恶行，甚而戒除恶念的品质，以及远离奢侈的简朴生活方式。 4、从我的曾祖父那里，我懂得了不要时常出入公共学校，而是要在家里有好的教师；懂得了在这些事情上一个人要不吝钱财。 5、从我的老师那里，我明白了不要介入马戏中的任何一派，也不要陷入角斗戏中的党争；我从他也学会了忍受劳作、清心寡欲、事必躬亲，不干涉他人事务和不轻信流言诽谤。

客观来讲，的确比较生硬，是挺晦涩难懂的。不过说实话卷一的词汇都比较简单，并不是非常有标志性。这里随机找了一段2:17的译文，应该会感受更明显：

在人的生活中，时间是瞬息即逝的一个点，实体处在流动之中，知觉是迟钝的，整个身体的结构容易分解，灵魂是一涡流，命运之谜不可解，名声并非根据明智的判断。

是不好懂吧。美化一些的评价就是“哲学感比较强，有韵味”，不客气点来说就是晦涩生硬。但其原因不难理解：何教授的翻译是根据George Long的英文版，而乔治龙（我知道Long的名字翻译过来应该是乔治朗，但是乔治龙多顺口啊哈哈哈哈）版本就是公认的wordy。既然说到Long了就来看看他的英文译版：

George Long翻译

1. From my grandfather Verus [I learned] good morals and the government of my temper. 2. From the reputation and remembrance of my father, modesty and a manly character. 3. From my mother, piety and beneficence, and abstinence, not only from evil deeds but even from evil thoughts ; and further,' simplicity in my way of living, far removed from the habits of the rich. 4. From my great-grandfather, not to have frequented public schools, and to have had good teachers at home, and to know that on such things a man should spend liberally. 5. From my governor, to be neither of the green nor of the blue party at the games in the Circus, nor a partizan either of the Parmu- larms or the Scutarius at the gladiators' fights : from him too I learned endurance of labour and to want little, and to work with my own hands, and not to meddle with other people's affairs, and not to be ready to listen to slander. (Aurelius and Long)

以及2:17：

Of human life the time is a point, and the substance is in a flux, and the perception dull, and the composition of the whole body subject to putrefaction, and the soul a whirl, and fortune hard to divine, and fame a thing devoid of judgement. (Aurelius and Long)

Ok，能看出何版的很多地方都和Long版相似度极高。比如piety→虔诚，endurance of labour→忍受劳作，基本都是直译过来的结果，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很多人都说何版真的很像Google translate。我觉得何教授对《沉思录》这本书已经不止是一个“译者”的身份了，而是一个“研究学者”。他曾经在访谈中说过，沉思录本来就不是一个用于出版的书籍，因此原作者的行文就不是用于方便于读者，阅读此书的核心还是在于体会其思想和感受精神的力量。基于这样的出发点，自然可以理解为什么何教授在翻译过程中没有做太多的改动和美化，而是在尽力忠于原版。

所以踩何捧梁是真没必要，特别是现在网络上许多读者的评价那真的叫一个难听。这里放一个几年前贴吧里吧友说的话：

既然都看了沉思录，还会用这样的语气评价另一位大师，确定没白看？每一位翻译沉思录的作者都是值得敬重的大师级学者，对某一版的偏好和理性的去分析比较当然也是读者的权利。可某些网友那嘴，真的好像读沉思录读了个寂寞，道理都白学了。

另外有个有趣的事：我在回顾何教授早年访谈的时候发现，他在2008年就评价过于丹，说于丹把孔子解说成了心灵鸡汤，所以才赢得了读者得以爆红。07年于丹在第二届中国作家富豪榜位列第二，这可是于丹最火的时候何教授就这样评价。对于于丹这个人不做评价，但是她的心灵鸡汤式国学的确是没有争议的事实。所以总结起来，北大牛批好吧（狗头）。

以及，虽然Long的英译版的确挺迂回，但是它的精装本是我觉得所有英译版中封面最好看的哈哈哈哈哈，因为《沉思录》这本书的英文版真的精装版蛮少的。如果感兴趣的话ISBN是0857088467，可以去搜搜看。企鹅出版yyds

又扯远了。接下来来看看国内算是评价最好的译版，梁实秋老师的译本。

沉思录

9.0

（古罗马）奥勒留 / 2011 / 译林出版社

梁实秋翻译

1.从我的祖父维勒斯我学习了和蔼待人之道，以及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2.从别人对我父亲的称赞和我自己对他的回忆中，我学习了谦逊和勇敢。3.从我的母亲我学习了敬畏上帝，慷慨；不仅是不肯为恶，甚至不起为恶的念头；并且进一步，过朴实的生活，摒绝一切富贵之家的恶习。4.是我的曾祖送我进了公立学校，给我延请优秀的家庭教师，并且指示我在求学方面不惜斥用巨资。5.我的教师训导我：不要在竞车场中参加拥护蓝背心一派或绿背心一派，也不要在比武场中参加拥护那轻盾武士或重盾武士；不要避免劳苦，要减少欲望，凡事要自己动手做，少管别人的闲事，不可听信流言。

是不是比何的版本好懂多啦？如果说何怀宏是为了接近原著而进行直译，那梁实秋就更偏向于意译。而意译一个弊端则是：为了让文字更便于理解，译者必然需要根据自己的一些理解对原文进行细节上的删减或小修改，那么多少会出现和原文有偏差的情况。比如梁的翻译是基于C.R. Haines的英文版，如下：

Charles Reginald Haines翻译

1. From my grandfather Verus a kindly disposition and sweetness of temper. 2. From what I heard of my father and my memory of him, modesty and manliness. 3. From my mother, the fear of god, and generosity; and abstention not only from doing ill but even from the very thought of doing it; and furthermore to live the simple life, far removed from the habits of the rich. 4. From my grandfather's father, to dispense with attendance at public schools, and to enjoy good teachers at home, and to recognize that on such things money should be eagerly spent. 5.From my tutor, not to side with the Green Jacket or the Blue - at the races, or to back the Light-Shield Champion or the Heavy-Shield in the lists; not to shirk toil, and to have few wants, and to do my own work, and mind my own concerns; and to turn a deaf ear to slander. (Aurelius and Haines)

比如第一点，“sweet tempered”是指不容易被激怒，而梁的翻译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情感”。以及第四点，haines翻译的是From my grandfather's father, to dispense with attendance at public schools, and to enjoy good teachers at home, and to recognize that on such things money should be eagerly spent。原文的意思是从“曾祖父那里学习到应该xxxxx，并让我意识到xxxxx”，而梁老师翻译成“是我的曾祖送我进了公立学校，给我延请优秀的家庭教师，并且指示我在求学方面不惜斥用巨资”。这样的出入就是译者基于自己的理解做出的改动，看每个读者对这种小改动的接受能力了。

梁实秋基于Haines版本进行翻译是一个很合理的选择，但时如果对英文版感兴趣，Haines版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Haines可以说是最接近原版的英翻之一，从他翻译时的态度也可窥见一斑。Haines在译序里说：

“The Greek text of this book is often difficult and in many places corrupt beyond cure, but no trouble has been spared to make the translation as accurate and idiomatic as possible. I have preferred to err, if error it be, on the side of over-faithfulness, because the physiognomy of the book owes so much to the method and style in which it is written. Its homeliness, abruptness, and want of literary finish (though it does not lack rhetoric) are part of the character of the work.”

大意就是说：这本书的希腊文原稿中很多地方都有缺失。虽然翻译需要尽可能让它准确和符合现代表达习惯，但相比之下Haines更宁愿是为了忠于原著而让别的方面（比如表达）有缺陷，因为这本书的写作方法和风格（朴素、突兀和缺乏文学性）就是作品特点的一部分。出于这样的考虑，Haines都是尽量在选择与希腊文匹配的英语措辞，逐句还原希腊语，连排版都是希腊文和英文进行对照的。

Haines的英译版

很严谨，真的很严谨，太钦佩了。但是后果就是真的很literal... 翻译过来在行文上并没有进行什么美化，许多句子也不连贯和通顺，哪怕只从卷一中也能明显感受到直译的味道。外网对Haines版的评价基本就像国内对于何怀宏版的争议一样大，但我个人感觉这对我们这些外国读者来说并没有那么难受。因为作为没有英文思维的人来说，阅读的时候基本也是在抓取句子中的关键信息，不像母语阅读者一样对文风的敏感性那么强，甚至过于复杂和完善的表达还会增加理解的难度。

说回梁实秋的译版。梁实秋版最受中文读者喜爱的一个原因就是它的语言和逻辑都比较通畅，表达便于理解，符合中国人的表达习惯，怎么说呢就是基于Haines的文字做出这样的翻译，就真的不愧是国宝级大师。

接下来说一个不是太火的译版，李娟杨志的版本。

沉思录

8.5

马可·奥勒留 / 2008 / 上海三联书店

李娟 杨志翻译

1·1从我的祖父维勒斯那里，我学到了高尚的品德和平和的性情。1·2从我父亲的名声和我所能记得的他的言行中，我懂得了什么是谦虚和男子气概。1·3从我的母亲那里，我学会了敬畏神明和慷慨仁爱，懂得了不仅要戒除恶行，也不要起恶念；她简朴的生活方式还教会我不事奢侈。1·4我的曾祖父从不逼迫我去公学，而更看重家里的良师，让我逐渐懂得在求知上不能吝惜时间与金钱。1·5我的老师教导我，在竞技场中既不要加入蓝队也不要加入绿队，在角斗场上既不要拥护轻盾的一派也不要拥护重盾的一派；要学会吃苦耐劳、清心寡欲；凡事要亲历亲为，不要干涉他人事务；不轻信谗言。

不知道为什么这版不是很出名。它翻自Robin Hard的英文版，是我觉得在准确度和可读性上平衡的比较好的一个英版之一。而李娟杨志的翻译我读完最大的感受就是：太通顺太好理解了。比如之前对比过的2:17，看看这个版本是怎么翻译的：

在人类生活中，我们的一生是瞬息即逝的一个点，我们的实体在不断变化，我们的知觉是迟钝的，我们的身体是易朽的，我们的灵魂永无止息，我们的命运难以预测，我们的名声也是靠不住的。

卧槽，太好理解了有没有！甚至像个现代小说一样，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话。但是它的弊端就是：首先，既然好理解，那肯定是意译，并且美化程度相比较梁实秋版本只增不减。其次，基本脱离了马可的原版文风，对于看重这方面的读者来说肯定会比较介意。最后，正是因为太好懂了，所以文学性和哲学性不强。直白来说：如果有人看书是为了装x的话，那这个版本不是很高大上，逼格不高。不像大多数的哲学作品，看不懂难理解就显得牛逼哄哄，能拿来装x，xswl）。

比Robin Hard知名度更高，也同样不错的英文版还有Gregory Hays的版本，这个应该是外网上被推荐最多的版本之一。

Gregory Hays翻译

1.MY GRANDFATHER VERUS Character and self-control. 2.MY FATHER (FROM MY OWN MEMORIES AND HISREPUTATION) Integrity and manliness. 3.MY MOTHER Her reverence for the divine, her generosity, her inability not only to dowrong but even to conceive of doing it. And the simple way she lived—not inthe least like the rich. 4.MY GREAT-GRANDFATHER To avoid the public schools, to hire good private teachers, and to acceptthe resulting costs as money well-spent. 5.MY FIRST TEACHER Not to support this side or that in chariot-racing, this fighter or that in thegames. To put up with discomfort and not make demands. To do my ownwork, mind my own business, and have no time for slanderers. (Aurelius and Hays)

Hays版的特点就是通俗易懂，但是质疑比较大的一个方面应该是它是否对原著进行了过多的修改。比如说对于1:5，完全没有提到“蓝色和绿色”这两个派别，只提到了“chariot-racing”。而事实上在希腊原文中是完全没有提到所谓的“比赛”的，只写了蓝方和绿方。目前所有的译本所说的“比赛中”都是基于“蓝方和绿方”进行推测而译出，因为蓝色和绿色是古希腊竞车比赛中双方服装的颜色。这样的补充是无可厚非的，但是Hays的翻译和原版出入多少就稍微大了点儿。在Hays的译本中诸如此类细节上不严谨的地方还有很多，基本上贯穿整本书。但是的确是非常好理解的一个英文版，看读者的取舍了。

另外有一个风评不错的中文译版是王焕生所著的。与大部分译本不同的是，王老于1965年毕业于苏联莫斯科大学语言文学系古希腊罗马语言文学专业，因此并非从英文版而来，而是直接根据希腊原版做出的直译。少了二次加工，在准确性上自然更让人放心。

王焕生翻译

1，我从祖父维鲁斯那里学得：良好的习性和平和的性格。2，我从父亲的名望和对父亲的回忆中学得：谦敬和男子气质。3，我从母亲那里学得：虔诚和慷慨；不仅要杜绝恶行，而且要杜绝恶念；养成简朴的生活习惯和远离奢侈的生活作风。4，我从曾祖父那里学得：不要去公共学堂，应该在家有杰出的教师，知道应该在这些事情上乐于耗费。5，我从教师那里学得：竞赛中既不做绿方，也不做蓝方不做持小盾者，也不做持大盾者；能忍受劳苦，满足于少量,己事必躬亲,不贪管闲事,不听信谗言。

另外有一点我觉得很有帮助的是，王老对于注释做的非常详细。比如说：

“良好的习性”的原文是καλόηθες。这是一个复合词，由καλóς（意为“好的”、“良好 的”）和ἦθος(意为“习惯”、“习性”、“性情”）复合而成。“平和的性格”的原文是ἀόργητον.这也是一个复合词，由具有否定意义的前缀α-和όργη(意为“性情”、“激动的情绪”、“愤怒”）复合而成。

感觉更理解原文的意思了有木有！那相比较翻译为“moral”和“道德”肯定更加准确一些。

“我学得”一语是根据句式结构和上下文意思推测译出的。“谦敬”的原文是τὸ αἰδῆμον，指一种明廉耻、知敬重的内心情感。“男子气质”的原文是ἀρρενικόν。这是一个名词化的中性形容词，意为“男性的”。源自ἀρρεν，意为“雄性”、“男性”。“慷慨”的原文是μεταδοτικὸν。该词是一个加前缀的复合词，源自δοτικὸς，意为“慷慨地给予的”、“宽宏大量的”。“学堂”的原文是διατριβή，原意是“消磨时间”，“消遣”，又指学校。

学校那个地方是我曾经很不理解的一点，我最初以为是中文翻译的问题，但后来参看的英文翻译也都是“public school”。直到我看到这里指出了“消遣”的含义后研究了一些其他希腊语专家的注释。最后个人总结出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不需要频繁的光顾公共（学校），这是浪费时间的。而其中学校的含义主要是根据下半句话暗示得来，因为家里有好的私人教师，所以相比而来前者就是浪费时间！原来作者不是觉得别上学了都在家里请老师！（这是我自己得出的拙见，我也完全不懂古希腊文，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有错误，真的见笑了！如果有理解的朋友还麻烦指出我的问题！）

而上面在说Hays版和原文的出入时，也是基于王老的注释：

原文无“竞赛中”一语，是根据下文“绿方”（Πρασιανὸς)、“蓝方”（Βενετιανὸς)推测译出的。“绿方”和“蓝方”是竞车比赛时双方的服装颜色。“持小盾者”的原文是Παλμουλάριος，拉丁文为palmularius，“持大盾者”的原文是Σκουτάριος，拉丁文为scutarius，指角斗比赛时角斗士所使用的盾牌，前者为色雷斯盾牌，后者为高卢盾牌。

王老因为是直译，所以用词朴实通俗但略有些生涩。这里生涩的意思仅仅是不算特别优美和可读性强，当并没有到难于理解的地步。所以综合来讲，我个人还是最喜欢参看王老的译本以及注释同时阅读。

但其实大部分时候，各个译版也并没有天差地别的区别，主要和不同读者的偏好关系比较大，还是要看个人喜好。对于初读者来说，也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太多的对比。一是其实有些舍本逐末了，花那么多时间去研究版本区别，还不如用这些时间研读某一章并进行反思所得的收获更大。二是在没有熟悉全本的情况下，不了解马可的核心思想和哲学观点，哪怕是对单一段落进行对比也不太能看出什么名堂。因此简单把各个译本的风格浏览一下，选择自己最喜欢和最能读下去的文风进行阅读，遇到不理解的地方，再查找其他译本的翻译进行对照即可。

引用：

Wikipedia Contributors. “Meditations.” Wikipedia, Wikimedia Foundation, 29 Jan. 2019, en.wikipedia.org/wiki/Meditations.

Aurelius, Marcus, and George Long. Meditations : The Philosophy Classic. Chichester, West Sussex, Capstone, A Wiley Brand, 2020.

Aurelius, Marcus, and Charles R Haines. The Communings with Himself of 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Emperor of Rome.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 Press U.A, 1987.

Aurelius, Marcus, and Gregory Hays. Meditations. New York, Modern Library, 2003.

Memoirandremains. “Marcus Aurelius, Book 1.4.” Memoirandremains, 24 Aug. 2015, memoirandremains.com/2015/08/24/marcus-aurelius-book-1-4/. Accessed 30 July 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