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我们描述的所有一切,都是后来在我们的记忆里发生的
现在,你坐在我的对面。
眼神睥睨。
你的腿微微张开。
裙摆象瀑布一样泻下,垂在本色的地板上。
白色的亵裤若隐若现,温暖的潮湿的窄门。
你的脚尖踮着。
饱满的充满张力的腿跨。
看着我,朱唇微启。
嘴角略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调皮的坏坏的笑意。
这阔大、丰厚的嘴唇。
这翘起的唇中,略微上扬的嘴角,看过去随时随地有一种俏皮的感觉。
唇色红润。潮湿。
很多时候她的双唇总是似乎不经意地微微开启,露出前面几颗经过精心保养的雪白整齐的门牙。
她的脸颊、鼻子和嘴唇看过去充满肉欲、粗俗的气息。这在正面看更加明显。
但是侧脸又显得雅致,纯洁,处子一般。
和她的皮肤一样。许多时候,白皙、细腻、光滑;但是有时,霎时又变得暗沉、粗糙、无光。
不过那把猩红色、厚实的、富有男性气概的沙发,让身着镶着褐色花边的本色长裙的紧绷的你,看过去肤色稍微明亮了些。
现在是午后三四点钟的光景。
室外的光透过玻璃斜射在你的脸上。
阳光没有照到的脸颊部分,隐在光的阴中,如月球的背面,给你笔挺的鼻梁平添了些许立体感。
这是七月的仲夏,阳光强烈。
一阵风吹过,庭院一角满树的绿叶如群鸟喧嚷,泛起点点白光。
有蝉的鸣声。
白色的窗帘轻轻地飏起,又悄无声息地扫过烟青色的地砖。
你倚靠在床头,看着她;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手交叉抱着,搭在自己的肩头。
她的身后,是这座老宅的客厅。
一米多高的三幢式的大红宫灯从烟灰色的大梁上直直地吊下来。金黄的穗子静静地垂着,一动不动。四边的镜面上描画的图案早已褪色,模糊不清。
客厅中间的博物架上摆设着主人从四处收集的各式旧物。一只唐红色的化妆盒漆面已然黯淡失色,一侧金黄色的铜锁泛着青色的铜锈。
时空凝滞。
一切,皆不复流动。
“如果……”她抬起头来看着你。
“如果……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们再见,再不能如今天……”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对你坐着。现在她换了一件衣服。淡蓝色的柔软的棉衫斜斜地随意披在身上,露出半截新鲜饱满的肉体。
她的嘴角挂着笑。浅,而淡。
隔着一张床的距离,你看着她。
就在刚刚,你们还在上面抵死缠绵,象两头猛兽一样互相撕咬、翻滚、撞击、发出时而涕泣、时而呻吟、时而沉闷的吼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已经激烈到不能再激烈的撞击增加致命的无以复加的力度。
现在她却用一种异乎寻常的理智、充满历史感的语调提到了这个问题。
说完这话,她把眼光投向墙角的某处。
现在,她的一条腿竖着,膝盖顶着她的右胸。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两只饱满,柔软,富有弹性的白兔,静蛰在她白色的bar中,就如从来没有跳出过一般。
你尚沉浸在一往无前的征服的快感中,在听到她用似乎不经意的语调说出这话之前。
现在,你感觉她就如二千多年前站在凯旋门边,附在凯撒耳边语出那句让多少帝皇感时伤怀的那个奴隶。
一种难以言表的伤时的痛感如潮水般掩漫上来,让你窒息。
深深的挫败感,在时间面前。
我们谁也斗不过时间。
在时间面前,我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细微的尘埃。
即使我们拥有全部,曾经,在某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