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楼：可叹可敬箫与剑——读《龚自珍传》

近日读罢王振羽老师的《龚自珍传》，深为作者及传主深厚的笔力折服，更让我钦佩的，自然是身为文学家、思想家及改良先驱的龚自珍自始至终傲然于世的铮铮铁骨，以及侠者自带的柔情。“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销魂味。”箫与剑是龚自珍笔下一以贯之的两大意象，至于这两样东西是象征入世之文武、出世之飘逸、抑或入世出世各择其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有别于如今赶鸭子上架式的名人传记出书热，王振羽老师的《龚自珍传》在香港回归那年出版，彼时互联网尚未普及，人皆敬惜纸墨，写一个字像一个字，据说历时两年创作而成，风里来雨里去地查阅资料是常态，去年，该书再版。全书以龚自珍的诗文为脉络，龚自珍12岁在私塾就写出了让人拍案叫绝的《水仙花赋》，一生高洁的品性已初露端倪，直至辞官归隐后家喻户晓的那两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他蹉跎而充实的一生由此升华。

文章合有老波澜，莫作鄱阳夹漈看。

五十年中言定验，苍茫六合此微官。

龚自珍的《西域置行省议》率先提出详备的新疆建省计划，可惜位卑言微，当权者又私心甚巨，他愤慨写下了上面这首诗，不曾想，一语成谶，五十年后果然出了大事，沙俄侵占伊犁。晚清重臣李鸿章说：“古今雄伟常非之端，往往创于书生忧患之所得，龚氏自珍议西域置行省于道光朝，而卒大设施于今日。盖先生经世之学，此尤其荦荦大者。”仅此一例，龚自珍足以在青史占一席之地。

李鸿章之“荦”倒让我想起了左思《咏史八首》开篇一句“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以及第七首末句“何世无奇才，遗之在草泽。”这两句用在龚自珍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龚自珍的故事看到后面，"鸦片"一词开始高频出现，关于鸦片的危害，已无需后人赘言，仅用林则徐上书道光皇帝的一句话便可让人毛骨悚然：“（鸦片）治流毒于天下，则为害甚巨，法当从严。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之后，中原几无可御敌之兵，且无充饷之银。”龚自珍和林则徐是很要好的朋友，素来不喜外放做官的龚自珍听说林则徐受命去广东禁烟，竟甘愿去充当幕僚。

鸦片让我想起去年的一起突发事件——全球最大IPO蚂蚁金服上市前夕暂停上市！这恐是中国商业史上空前绝后的一件事，舆论大抵围绕蚂蚁金服仅是服务商，市值却远超任何一家银行，这本身就很讽刺，高杠杆会带来坏账从而引发金融风险……

事后我想了想，同样毛骨悚然，很多人看到的只是表象。蚂蚁金服帮消费者从A银行贷款，消费者消费后，这笔贷款最终到了B银行或C银行，就算消费者还不起贷款造成A银行的坏账，站在国家层面，池子里的水并未减少，只是从东屋流到了西屋或南屋，所以构不成真正意义上的风险，至多是蚂蚁金服吃一堑长一智继而改进借贷评估系统。要命的问题是，池子里的水有没有可能被吸走部分乃至被吸干？有的！以商场为例，但凡上点档次的商品几乎都是外国品牌，如果消费者贷款消费外国品牌，随后又还不起贷款，那多米诺骨牌效应就会逐步显现。这些铺天盖地的外国品牌无异于各种变异的“鸦片”，蚂蚁金服的上市无异于向全球贡献了一只光明正大吃里扒外的“饕餮”，在中国主动融入并推进全球化的时代，我们作为世界重要经济体的血液被源源不断地吸干后，终会引发更加恶劣且无可挽回的金融及政治危机，而电闸一拉，蚂蚁金服终如云烟。

在联合约谈蚂蚁金服的部门里，有一个叫外汇局，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在整改意见里，开门见山就是：纠正支付业务不正当竞争行为，在支付方式上给消费者更多选择权，断开支付宝与 " 花呗 "" 借呗 " 等其他金融产品的不当连接，纠正在支付链路中嵌套信贷业务等违规行为。不妨把这个最关键的指导意见解读为：服务商要回归服务原则，把支付选择权交给消费者，把放贷选择权交给银行！

我们的民族被奴役太久了，也穷怕了，教育任重道远。但不管怎样，我们要始终坚信人性里那些古老而美好的词汇，一定会有人天地借法、痴心燃灯，恰如龚自珍这样的先贤，他们的智慧、风骨和情怀构筑起了熠熠生辉的华夏文明，让我们得以延续至今，并将继续延续下去。

最后，放一首自己此前写的一首小诗《书生》，倒也应景：

《书生》

那一世

他是一位书生

深山的油灯里

亮着苍生

和一位姑娘

王楼

作者简介：王楼，南京山海经行影业创始人。1992年出生于江苏省扬州市，2014年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商学院，已出版图书《伏羲女娲》、《逆风追风》、《大荒青衣》、《做最优秀的人民教师——徐悲鸿“关门弟子”恽宗瀛从教启示录》，参与编写《中学生轻阅读江苏名篇》等。山海英雄联盟书系业已立项创作。现兼任中华《诗词月刊》南京站站长、中缅经济合作发展促进会高级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