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 June
晚上做实验的时候,R路过我bench,满脸疲惫但是双眼放光,跟我说她摸了一整天的channel activation条件试到最最最后一个protocol的时候终于work了,惊喜完了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发现今天是6月30号,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她立即想起前段时间聊天的时候我说觉得6月份是个幸运月,然后就从小黑屋摸出来,穿过空无一人的lab过来看看我还在不在,想要分享幸运时刻,发现我果然在bench上,于是就有了上面一幕。R说她看到日期的时候觉得还好是今天死磕了一天在摸这个条件,如果等到明天再做,只怕运气buff就没了。一系列实验从六月初开始突然有了进展,而六月的最后一天刚好成为出最终结果的时刻,不知道算不算巧合。开心地聊完,她决定回去小黑屋趁热打铁把这一波cell都做了,收割data。
想起了6月整个上半月我patch cell做魔怔了的时候,次次做到半夜甚至干脆睡lab就因为细胞晚上和凌晨莫名给力,于是很想问R是不是也觉得晚上做实验的时候细胞状态会比白天好。但是怕打扰,还是没问。走的时候从办公桌上抓起了我给自己准备的零食,在上面贴了个便签说:Just in case you get too hungry to wait for delivery foods. 放到她座位上,然后开心地回家。隔了一个多小时收到R的消息,一连串狂喜的表情表示她有被精准投喂到超开心。瞬间想起以前在国内自己各种做完实验饿疯找吃的场景,想起几个月前S还在lab的时候会拉开抽屉跟我说她有啥啥零食我可以偷吃,也想起很早之前屡屡跳过早饭带师妹做实验时被师妹精准投喂的阿萨姆奶茶,觉得心里好暖。
回家的公交上回想了一下去年同一个时候的场景,三月下旬开始lockdown一直到7月初回lab上班,蜗居在之前那个小破studio里三个半月,对比今年第二季度这三个月的时光,真是天壤之别。凌晨四五点的日出去年和今年都见过,一段时间的极度缺觉也分别都经历过,只不过去年多半是因为打游戏,而今年是因为赶实验。去年lockdown过的不分周中周末白天黑夜,游戏每周在线至少60个小时;今年赶实验这仨月也不分周中周末白天黑夜,每周无水分bench work动辄60个小时...一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Lucky June的意思大概就是,诶,折腾完这个月,总算是给还上了。这个月出的data把我做了大半年的project成功推进到了下一个阶段,终于看见了新paper的雏形,也有底气拿这些内容做lab meeting的report了。
周一的时候做完实验查完资料、心满意足看完克罗地亚那场欧洲杯八强赛(虽败犹荣的Modric真的把我看得激动哭了),然后端坐电脑前,在正式report前16个小时才开始做ppt写讲稿,毫不意外地越做越兴奋(虽然上周想到又要report了甚至会焦虑到生理性想吐...),于是没睡成觉直接去了lab。组会前大老板路过bench还来拍拍我说,非常期待听我的report,然后我带着刷夜刷出来的醉意笑着点头说没毛病(别问这种不着调回答我咋想的,问就是没脑子)。
做完的瞬间感觉脑子就彻底离线了,但还是强行召唤回来做了一些讨论。吃午饭的时候R和C发现我大脑离线的状态过于显著,问我咋回事儿我就悄悄说贪图看球赛结果赶报告一宿没睡,俩人大惊之余又感叹说希望能成为我这样的博后,吃完饭拉我去喝了杯热巧稳稳神儿,喝罢我这才回家。连续33个小时应激没睡就是神游天外的感觉,坐在床上甚至连睡意都捕捉不到。于是打开电视准备看英德大战,等开赛的时候只觉得是眨了个眼的功夫,再有意识抬头一看卧槽比赛结束了,我都不知道这是算睡觉还是lost conscious了,但总归给身体找回了些许能量。今天一上班迎面被大老板摁住说觉得我的report可以直接拿去找药厂申项目了,他想试试,我说好的您快请,内心腾然充满被肯定的喜悦。
说lucky也有因为月中的时候还意外收到了interview,虽然不去的可能性非常大(当然被拒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但是还是不好意思不认真准备。掐指一算,interview前14个小时才开始静下心准备ppt,找S求救来了场俩小时的brain storm,一对一现补SNP分析的基础方法,讨论实验设计,逐渐感受到了一点筛选gene的乐趣。ppt磨蹭着做到日出,睡俩小时起来为了精准控制presentation的时间开始背讲稿,然后在面试时间过去一分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卧槽这就面试了嘛?!惊慌失措冲进面试间,打开视频看到自己的时候愣了一下,是洗完澡没干透、毫不服帖的一脑袋乱毛。寒暄十秒钟就开始presentation,讲到一个巨长的词儿的时候舌头突然打结,慌到背不下去稿子,尬了三秒钟后我说too nervous because of the time limit,然后被安慰说别慌可以不用管time limit,会让你都讲完的。于是紧张到忘词儿的我不管不顾地拽了讲稿到手边。
presentation搞完以后问答和讨论他们的课题还挺开心的,毕竟是之前没接触过的方向,实验设计约等于纯口头画饼,不同background的人思考的切入点是不一样的,会觉得还有点好玩。相谈甚欢但是都知道彼此的需求无法完美匹配,当然讨论一圈各自有些收获也算是奖励了,咱们就此别过。我挂掉电话,才发现自己盘着腿儿坐在椅子上(?),回忆了一下想起来好像是聊天的时候有挣扎着把腿盘起来。怎么讲呢,低头看了眼,万幸我穿了条正经裤子。
当然最lucky是因为月初的时候得知contract可以再续大半年,于是能有机会回国一趟。下决定之后立刻买票,结果隔了两周就开始大面积熔断,但买到的机票刚好是没有被熔断的那一班。虽然现在还是天天心惊胆战看代理的票圈,毫不夸张地讲,不到踏上那班飞机之前都不知道结局,只能说,刺激。不管最后能不能顺利成行,我确实一想到回国能见着几年不见的朋友(算了一下虽然这次见不到大兄弟,但是covid前夕有在正常的伦敦见着了,现在想简直算神话了)和见爹妈就能提起打鸡血的劲头,就觉得好家伙这些都得扛过来,仿佛扛过一件事儿以后结局就会有更高可能性符合我的期待似的(这么说是因为觉得这些事儿其实并不必然联系)。
度过了无比情绪化的一个月,因为任务太多了以至于在每一道关卡前都消极到觉得自己非常糟糕根本完不成这些单独看来很正常的任务,但是somehow(大概应该说是,有点透支)还是survive了,而且每achieve一个还是会有短暂high到(只要我别想接下来的任务)。真的很像在闯关了,手残玩家实在有点慌张,各种想逃避但是还好最后没有真的逃避。毕竟这是自己的人生,再手残也不敢脑残,说到底还是要努力get control!一个月里不知道对着镜子跟自己说了多少回you can do it,别慌还有时间,或者擦擦眼泪说好像是有点糟糕但是应该也没有糟糕到全盘否定自己吧,大概这样的自我催眠有些许成效吧。以及超级感谢给我加油和谈心的朋友,有暖到呜呜
...啊终于困了。6月就这么结束了,下半年就这么开始了。继续闯关吧,以及努力不逼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