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会抵达彼岸——写给立菁

每一步都会抵达彼岸——写给立菁

亲爱的立菁：

展信佳。记得高考前你写给我的那封信，你给它取了个标题——《是信，但不是最后一封》，当这个标题映入我的眼帘时，内心已然欢喜，虽然大抵知道那封信里会有青春的散场和别离的感伤，但只要不是最后一封，未来总还有新的故事要讲述，新的经历会分享，我们依旧有缘而无别，真好。而此刻，恰是靠近六月的正中央了，在等你下一封来信之前，我想先写给你，想告诉你，虽然上一封与你的回信是一次“再别”，但就像村上春树所言，“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如此，便想在属于我的这封信的森林里，与你再相逢了。

其实，除了再相逢，我也说不好这封信的意义，因为它并不是完完整整地写给未来的你的，而更多的，许是写给从过去走向未来的你，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它——既出自我的一厢情愿，也委实是我的一件心事。嗯，我一直觉得，谈到过去，如果分明诸多细节，那或许还会有些并不美好的影子，但如果整体观之，是自我朝前迈进的一步脚印，使我们来到今天，去往明天，那末，无论那个脚印符不符合自己心中的那个标准，只要明了这一步也是在前进，在我看来，便是我们整个人生里很值得的一步了。

还记得高考落下帷幕之后，我在网路上与你提起过的我的高考么——平心而论，我最终得到的分数，比之我应有的正常发挥，大略要低了二三十分，当我知道成绩的那一刻，就觉得我的人生路就这样卡在半道上了，一点前进的法子也没有，那种绝望，是提起此事的此刻，在心中依旧鲜活的。当然，彼时还有些细节没来得及一并说与你听——当我比照前一年的本科最低录取分数线时，我还低了整整十四分，一想到每年的分数线的变动应该不会很大，那晚我整整痛哭了一夜，我笃信自己是要进大专去了，我的未来人生不会再有光明的可能……是的，请原谅彼时我把自己的未来想得如此糟糕，那是一个高考失利的孩子最真实的想法，换作谁大抵都逃不过哀伤的罢。而况彼时网路还不是很发达，除了家人安慰之外，在我最需要宣泄的时刻，也不知在网路上，何处可以容我说些甚么，或者可以找谁来诉苦。诶诶，回想那段时光，虽然也就一点点罢，但在彼时的我的心中，真是无限蔓延至整个晦暗无光的人生了。直到后来，当年分数线出来之后，我惊奇地发现，比之前一年整整低了二十分，换言之，我竟然比本科线还高了六分——终于可以不用去大专了！虽然心情是有点激动，但似乎也不算很开心。再后来，听说当年上师大中文系给填报零志愿的学生有十分的加分，当我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便收到了邮政快递寄来的上师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犹记得那个送通知书的叔叔对我说了一句“祝贺你啊，真棒”，我有点发愣，而后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谢谢”……

亲爱的立菁，你知道么，后来我回味那句“祝贺你啊，真棒”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无须羞赧，虽然是在幸运之光的朗照之下，还有点狼狈不堪地去了自己心仪的大学与专业，但回首十二年寒窗苦读，尤其是在高中三年极度压抑中，资质平平的自己坚忍地接受一次次失败而没有丝毫放弃，真心觉得很不容易。我配得起这样的好运，即便是狼狈不堪，但我依旧是一步步靠自己的努力跨进了大学的校门，是应该自豪的。有了这段经历之后，我终于明白，当自己全力以赴时，无论最后换来的是怎样的结局，那都是属于自己的好的结局，全然不必抱怨命运弄人，感伤自己无用……也许你会觉得，因为高考最后我得到了好结果，所以才这样总结出“大道理”，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可是啊，亲爱的姑娘，直到与你写信的此刻，回首我的人生中如经历高考这样的风浪，甚至更大的难关，真的都再也没有打到我，虽然的确有许多事未能偿愿，甚至还有一部分真的糟糕透顶，但我还是那个我，愿意接纳一切用心无悔之下的结果。风浪过后，依旧可以释然开怀的。

是的，世间之事可有好坏，但人亦可自定自安——这是最重要的。

说这些，只是为了让立菁也明白，也相信，你的努力，可能在某些时刻没有换来好的报偿，但那不是人生的一个“终点”，至多只是踩到平地上的一颗石子，一时半会不那末舒服而已。如果念念难忘这颗石子，那末始终会觉得自己的脚不舒服，甚至整个心里都不舒服——那一刻，便是在人生路上停滞不前了。停滞不前，心中也不会有甚么对于未来的希望，只会被眼前对现实的耿耿于怀所填满，于事无补，更于人生无益。是的，放眼我们的人生，再重要的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得失虽然可能会让我们走上两条不同的路，但哪条路都不会是“坏路”，更不会是“死路”，即便如是，我们说“天无绝人之路”，还说“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此，总有办法走向明天的，甚至兜兜转转，还能走到原本想走到的那个成功的终点。虽然我们直到高三才正式在课堂里相逢，可我认识三年的立菁一直在奋进，没有停下过脚步，即便遇到艰难坎坷，也逆流而上，将自己可以达到的最好状态拿出来，去拼搏，去前进——尽志无悔，尽力无悔，那末，还有甚么结果是需要自怨自艾的呢。几日前，你忧伤时，本想这样劝你，可又觉得这些话语本就不是用来劝说的，而即是你拥有的，也已做到了的事实——如此，我还是忍住了，毕竟无论是谁在坎坷面前，总还是要完成自我心理调适的过程，这是他人爱莫能助的，但当你放下了悲伤与哭泣，你会发现，你就是你，你本来就很好了。接下来的路，继续用心走好，就好了。我想啊，连资质平平的我都可以走到现在，内心平静安适，比我当年好上许多的你，之于未来人生，一定没有问题的。

嗯，前日看你在网路上分享了与孜怡一起出去玩的照片，照片上的你笑得挺开心的，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啊。然而，又不免疑心忧愁在你心里会有反复，故而便成了我的心事，犹豫再三，终而写下了这封信。如果你告诉我，其实你早已从那阴霾里走了出来，写这封信委实多此一举，那我更是会为你而高兴——这些字字句句，但愿你读了就忘了，又或者只作我与你杞人忧天和一厢情愿的纪念罢。

立菁，立菁，一步步朝前走罢，每一步都会抵达彼岸。

祝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开开

2021年6月14日凌晨于怡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