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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复盘|反内卷，从做一些不用坚持的小事开始

林安 2021-06-05 10:54:52

最高阶的自由是自控力、身心合一与逻辑自洽。获取时间空间的自由只是第一步，后面更漫长的时间，要与大部分人的天性——惰性、拖延、贪婪、恐惧、自私、嫉妒作斗争。丧失了秩序感，很容易在这种过度自由里陷入混乱与无序之中。

这是我前阵子在网上分享的一段话，基本可以代表我5月的心境。

5月，我有很多在路上的时间，基本都是旅行办公的状态。

回上海办了1场规模比较大的活动后，社交量变得空前密集，无论是工作社交还是生活社交，有阵子，感觉每天都有人想约你见面聊些什么，好像有很多机会和可能性等着你去通过社交创造。

但是内心深处我又很清楚，社交过载对我来说是一种消耗，安安心心地搞创作才是更适合我做的事情。

频繁地在密集社交和独处之间两极切换后，我的「独处能力」也渐渐丧失了，这让我陷入了「生活的无序」之中，是那种「看上去日子过得热闹充实，闲下来却莫名空虚，只想躺平」的状态。

某天，我发了一条状态说：感觉每天都有无数个机会向我扑面而来，但我还没有承接住他们的能力。有时候机会太多并不是好事，反而会让人失去定力。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白天出去跟人聊事情，感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晚上回到家里，又被满脑子的事情压得一动都不想动。

自从开始「创业」后，我一直在拿短板做事情。无论是「归纳整理」还是「项目推进」，「商务沟通」还是「资源拓展」。

我最擅长的事情已经交付给别人做了，我最喜欢的事情已经被挤压得没有精力做了。

于是我开始重新思考：我的人生目标是什么？和我正在做的事情一致吗？

我觉得人最难受的状态不是「不知道如何解决问题」，而是「一个劲儿难受，却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接下来，我想从5月里的几个顿悟时刻，分享我暂时想清楚的几个问题。

我真的在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吗？如果找不到热爱怎么办？

月初我在海南旅行办公。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旅行这种本该放松的时刻，要带着工作？

相信我，当工作成为了一件不那么让你讨厌的事情，你会很自然地把它融入到生活中的每时每刻——它早已与你的生活合二为一了，甚至就是生活本身。

三亚旅行办公日常

我每次决定出门旅行办公，都是因为在固定的城市感受到了工作的低效和生活秩序感的丧失，才希望借出门旅行的机会，重新找回生活的新鲜感和工作的高效节奏。

举一个例子：在海南，为了挤出时间出门探索陌生城市，我会严格规划好每天要做的事情，有时甚至会破天荒地早起工作，就是为了下午和晚上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出门放松。

这种探索陌生城市的欲望会倒逼我高效专注地完成工作。

有时上午实在处理不完工作，我会带着笔记本找一家咖啡厅工作，结束后再去附近闲逛。

也正是在琼海某个面朝大海的咖啡厅，我在海风吹拂中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过去几年，我总是被一个问题困扰：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选择自由职业是为了追逐热爱，那么那件热爱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是做自媒体吗？是采访100个不上班的人吗？还是你现在创业做的自由会客厅呢？」

答案好像都不是，因为无论做以上哪一件事情，我都产生过拖延和不想继续的时刻。「真正的热爱难道不应该是想起来就动力满满，不需要任何外力推动就能做下去的事情吗？」

如果用这样的评判标准来看，我做每一件事情的背后，多少都有一丝「功利色彩」——也就是希望通过做这些事情得到一些回报，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而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件不需要他人推动也能很自然地坚持下去的事情，可能就是内容创作了。

我学生时代写小说，想到了就去写，甚至一个晚上就能成稿，那背后是被一种「强烈的创作欲望」和「不写就难受」的动力推动的。

我工作以后学摄影，没有任何人给我订KPI要我一周拍几组人像，但我总是会迫不及待地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在网上约模特，再利用周末的时间跨越大半个北京去拍摄，虽然这些拍摄没有任何费用，但是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修出一组满意人像时那种高兴的心情，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奖赏。

我2019年开始做播客，没有想过靠它赚钱，只是因为我喜欢听播客，也想通过播客定期和有意思的朋友聚聚，聊一些有趣的话题，同时提高自己的表达能力。所以每次一想到又可以录播客了，心情总是雀跃，甚至可以作为繁忙工作外的放松时刻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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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开始拍「100个不上班的人」也一样，只是因为产生了某种想创造些什么的欲望，我就行动了。当然背后也会对数据和外界的反馈抱有期待，但是创作这件事本身，每次想起都会让人兴奋不已。

这些不就是热爱吗？原来我一直以来追寻的热爱，我已经在做了，只是我还没意识到而已。

从海南回来后，在上海分享会「如何把热爱的事情变成事业」上，有一个观众提问：「我很想找到自己的热爱，可是我怎么才能确定我找的就是热爱呢？」

我当时回答的是：「多探索尝试，把你感兴趣的事情都做一遍，然后用时间去验证，哪件事情你能不费力气地坚持最久。没有为喜欢的事情付出过时间精力的热爱都是伪热爱。」

现在我还想补充一句：

「热爱是流动的。它可以在你人生中的某个阶段以某种形式出现，影响并改变你，给你带去过愉悦感和成就感，但也请允许它消逝。几年后，它可能会以另一种形态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放下“一定要有热爱一辈子的事情”的执念，那么，追逐热爱的过程，就是热爱本身。」

那天分享会结束后，一个女生跟我说：“林安，你刚刚有句话特别触动我。你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生命中的「火花」（最热爱的事情），难道那些没有找到火花的人生就不值得过了吗？”

这个问题过去也曾困扰我，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无论是人生的意义、梦想和热爱还是生命的火花，都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很多时候，我们只有允许自己的人生可以无意义，才有机会看见人生的另一种价值。

自由=跳一跳才能触及的目标+规则之外的秩序感

5月，我和几年没见的两个同事吃了顿饭，聊了聊各自的近况。我没忍住职业习惯，问了大家的终极人生目标是什么，又希望通过工作实现什么。

我们仨分别处于不同的职业状态：一个大厂上班族，在一家公司待了很多年，现在应该算管理岗位了；一个自由投资人，平时大部分时间研究市场，拿自己的钱做长线投资，再兼职帮一家公司管管基金。至于我，大家都知道，自由职业转型创业阶段。

在大厂工作的同事A说：工作是实现社会价值感的手段之一，所以他做的工作一定得有社会价值，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虽然将来有合适的机会也想创业，但是未来几年应该还会上班，因为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稳定的收入很重要（有房贷车贷还准备生小孩）。

“我觉得工作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赚钱谋生的工具，还没到可以靠工作去实现理想和情怀的阶段。”他说。

另一位做独立投资的朋友B说，这几年为自己的钱「打工」，一直挺有动力主动学习和工作的，有时甚至可以从早到晚工作一整天，但最近也会感到动力不足，变得懒散，有时可以在家连着打好几天游戏。

这种时候，他也会怀疑「投资」是否是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如果是为什么有些时候会失去动力。

很多人羡慕提前退休，什么都不用做的状态，但其实这种无事可做的状态反而比忙碌更糟糕。

我联想到我自由职业第二年的状态，虽然算不上已经「财务自由」，可以「提早退休」了，但是物欲本就不高的我，在那种每周工作几小时就可以养活自己的情况下，失去了一切工作的动力。

那段时间也是我自我质疑最严重的时刻，前几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生坐标系好像全部坍塌了，曾经以为的热爱变得不再像热爱，曾经立下的人生目标也变得让人生疑。

后来我总结出了两种原因：

1.生活失去了秩序感

2.缺乏短期目标

惰性、懒散、拖延、贪婪都是人类的天性，而我们社会化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与天性作斗争的过程。

为了对抗惰性，我们需要规律的工作制度帮我们建立生活的秩序感；

为了对抗拖延，我们需要一个又一个deadline作为人生的结点，告诉我们多少岁之前要完成学业，多少岁之前要开始赚钱，多少岁之前要结婚生子......

自由职业的自由在某种程度上帮我们摆脱了一部分社会性，当没有外部环境逼迫着你一定要做到克制、准时、规律、高效后，我们很容易因为掌控不好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而陷入混乱之中。

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重新建立人生的坐标系，在这个新的坐标系里，一个又一个短期目标是牵引我们向前的动力，这些目标就像跳一跳才能摘到的果子，过于触手可及会让人很快失去兴趣，过于望尘莫及又会让人知难而退。

所以跳一跳才能摘到的高度，才是刚刚好。

而秩序感，可以保证我们在吃果子的过程中匀速前进，避免前期跑得太快，后期动力不足；或者前期走走停停，拖慢整个人生的进度条。

我相信投资是朋友B自我探索这么多年后找到的热爱，问题可能出在「价值投资」的目标太过宏远上。

这种目标短则需要几年，长则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验证结果，缺乏「跳一跳就能摘到果子」所能实现的短期满足感。另一方面，秩序感的缺失加重了生活的空虚和无序。

而我自己的问题，则在于秩序感的缺失，完全打乱了生活节奏。但是短期内要实现的目标，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而大部分都市年轻人面临的主要问题，可能和朋友A一样：没有特别的热爱和理想，所以工作暂时还是赚钱谋生、养家糊口的手段之一。

但是我觉得还在公司里上班的朋友A状态很好，是我们三个中既有明确的短期目标（职场晋升目标）也有秩序感（规律工作）的人，而且他相信自己的工作是在创造价值，这样的人生也是自由的。

反内卷从做一些不用坚持的小事开始

虽然5月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社交上，但五月的很多感悟也来自社交。

有一次丸子来上海，我们约着吃晚饭。虽然有一个第二天要发布的视频没有剪完，外面也下着大雨，但我还是出门了。因为知道和这样的朋友聊天是一个恢复能量和获取灵感的过程。

丸子感慨每次来上海看到身边的人都好努力，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如果她哪天没有工作，也会产生焦虑感，总想去做些什么。

但是在大理的时候，即使没有人推动，她也会主动去完成很多工作，那是顺其自然产生的行为——那种状态更舒服。

一到上海，丸子就深深地感受到了这种不能停下来的「内卷文化」，因为身边的人都在努力向前奔跑，所以自己也不能落后的心情在环境的感染下，很自然地生发了出来。

我最近就有一种被卷进去的感觉——因为我变得越来越不会享受闲暇了，也多了很多「并不是发自内心想工作」的时刻。

那些不用坚持也能做下去的事情，好像在我的生命中变得越来越少。这可能也是我最近幸福感降低的原因之一。

所以6月，我想重新开始做一些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比如录播客；比如拍「100个不上班的人」；比如写任何我想写的文章而不用担心它们侵占了本该用来工作赚钱的时间；比如参加一些我感兴趣的活动，不以学习的心态去，而以体验的心态去；比如带着相机去捕捉城市街头的光影瞬间；比如花半天的时间精心打扮，只为奔赴一场约会；比如沉浸在创作和剪辑一支视频的心流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