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独白

前几日，准备近半年的比赛结束，老师同我讲：如果你感受到自己的成长，莫大荣幸。

想了很久，成长太艰辛了，每一步都仿佛揭开疤痕，日夜忍受精神撕裂的痛苦。有时候，我会痛并快乐着，因为我觉得我在变好。不过，只是有时候。

壹

我一直对自己说，我要打破读书人高高在上的傲慢自负，我要粉碎性格的极化焦虑，我要远离伴生的腼腆怯懦，我要追求性格的独立自主……我目睹自己裹挟快乐与委屈拼到如此地步——半数的夜晚，我都在电脑屏幕前，修改着不同作品的每处细节。我不怕累，即使身体十分不适，我也会用其他方式缓解；精神疲倦，插上耳机，动听的歌曲又赐予我动力。满意完工，我会端详完美作品许久，然后激动地发给好朋友们。得到的掌声、赞许，是我极大的动力。不得不说，从小我都幻想自己是明星，有令人痴迷的容颜，挺拔俊朗的身形，或许还带有摩尔庄园里R.K.的反叛式冷酷。我想象，当我用心唱完一首我内心的独白时，有无数人为我喝彩……本质上，我是小心翼翼缺乏爱的人，哪怕这个爱程度很浅。

成长的每一次打击都像鞭子，抽在我动弹不得的冰冷肢体上。

好像是从高处掉落，坠入深渊的我在一片软潮的灰烬中不停地哭喊。现实的我也好像随着“幻境”里的我一同表演——天快黑了，我坐在小凳子上，脑袋垂得越来越低，滴着口水的嘴巴触到了膝盖。黏腻和酸痛叫醒了我，我使劲儿扭动脖子，换了个姿势。心理惯性的惫懒让我无法从根源上得到缓解，神经和肌肉线条一直绷紧着，刺激着我。不管怎样，我都是习惯性的蜷缩专家。要归因于房子太冷，好像并没有道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我一直在害怕什么，比如我不敢面对的哭喊的对象。我有幸孤身独处，虽然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却也被稠密的思想兜得摇摇晃晃。

我对自己说，这是时代洪流下特定阶级身份的人必须遭受的个体社会反应。真理，如果再用更高的哲学视角来看，就可能什么都不算。我根本把握不住爱情的甜蜜，也不能利用充足的时间为我爱的亲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要为了不一定有结果的未来拼了一切……听说，当胸口没有快乐，不枯萎的借口全都会掉了，无影踪。

贰

我向来珍重那些将我当做他们心中独一无二的人的朋友们。但当另一种情愫或者新的干扰因素出现，我就会被注入激素倍的焦虑。

我从没有忘记那个可爱的人，当我身处幸福骄傲、悲伤自责中，他都会时不时出来冲我调皮一下。每次收到消息，我都会带着满足的笑容，仔细阅读他的一字一句，不只是他曾告诉我，只有我愿意看也只有我能看懂。从青春期的做题家到文艺小青年，他是我独有的见证者。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

被所有的人误解都要理解你

我甘愿成全了你珍藏的往昔

只想你找回让你像你的热情

当我写给他一整篇晦涩难懂的文章时，他会阅读一周，然后认真地回复我：“你那抽象画一般的比喻我读不懂，但是你感情部分的我看懂了，那是一种十分瑰丽的美感，对撞的色彩十分显明。”

去年疫情的封锁宣告结束，盛夏也逝去不返。我们即将开学，那是最后一聚，我送他回家，他与我告别，我目送他消失在夕阳下。当天晚上，我在散文里写道：

我特意多停留了一个红绿灯，只求不要过早的分离。没想到，还有两天，我们真的今年不会再见了。我不敢问，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却怕打搅你。我打开相机，记录了今天的斜阳。你说：“我更喜欢昨天的夕阳。”我没有回复你，可是，昨天又怎么能回去呢？

“我从未在XX见到任何一个壮阔的夕阳。”

“XX也许有，就在最高的楼顶，也许我会去看看。”

“没有一个夕阳像这日子般美丽，我总会记得。”

“我还是喜欢昨日的。”

我不争气地哭了，我舍不得和他分离，我太依赖这种炽热的契合感，还有那种淡淡的、孤傲的美感。

周一，是他的生日，在忙碌中我竟然误了点。我推开所有烦恼，给他发了这段文字：

废话连篇的我又想写点什么了。你终于奔20了，离你的心理年龄又近了一点（/狗头）。我也难得抓住这片刻的安宁，细细品味时光在近一年内赋予我们的爱与恨。你一直是我很崇拜的人，在你大寿之日，我坦率承认，希望你骄傲一小会！

去年春夏疫情带来的契机，让我们有许多愉快难忘的交流，在我濒临抑郁的时刻，你耐心听我谈论许多不成熟，天马行空的言论，我为此感激。时间飞逝，虽说不忍面对我即将大三，即将毕业的现实，但我还是愿意抽一点点时间去趟魔都，希望你能给我一场愉快的体验。当然你若来汉，same to u.

高考前晚自习下，我总会打开车载音响，追逐雨落的旋律“车窗外的雨，洗刷了苦涩，我承认爱，美在未完成，美在曾经发生”。可能那就是我善感的起源，也是我和你思想碰撞的起点吧。

对于节日，他向来不在乎仪式感。这一次，他带着惯有的“轻蔑”，捧起了一盘沙，然后摊开手指，让砂砾溜走不见。有点遗憾，也有些无奈，好在，他不会再对着那几帧从前宿醉、怒嚎了。

我为你的摆脱而喜悦，希望你永远都是是那个身着长风衣，在枯萎麦田里回望我的男孩。

无需回复，时机到了，就是下一次叙旧。

叁

“在低成本社区的运作环境中，基本的人性尊严是很重要的。在无论是因为意外还是有意为之成为了“赤裸生命”，他们就很难逃脱剥削和这个固化的社群了。”读完《岂不怀归》，我又对着社会现象不明所以地思考。

藏掖不住的是新的时刻，寓意的数字，、和失望的对白。几个略含疑惑的词打碎了我热烈的期待。我又被有理由地抛弃了，可是我已经无心去追。空荡的房间气温骤降，我躲避的同时又探头寻觅着什么。估计是可怜自己的悲哀，嘲弄自己的愚蠢吧。

我最爱的还是苍茫的黄昏，唯有在这种时刻我才会感到有什么伟大的事情可能要发生。当天色渐暗，黄昏来临时，万物就变得美丽起来，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广场，所有在暮色中行走的人，都像蝴蝶花一般美丽，而且，只有那时，我自己才是绚烂多彩的。我兴奋地对自己说，夜即将到来，那是寂静与自由的开端。

我明白了，有些怀疑的信条并不是谬误。还是做最坏打算地自我安慰，感激他教会我独立，“许多人本来就是过客”，是的。

喝了点调味伏特加，心情的败坏让我有点写不下去了。如同考试一般，迟早要带着一丝丝厌烦去面对，希望这次的我是理性的。

厚重的唇齿，已经忘了香水的气味。但我记得，凌晨四点的武汉，鸟儿已开始鸣叫了。

2021.5.20 乔治 于 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