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博笔记】理论与概念的意义
昨晚看一席,一位研究城市保安的人类学博士何袜皮,讲解关于保安问题的研究。有一点让我很受启发,她讲了这样一段话:“大家普遍认为一个人对炫耀性消费的迷恋,源自于这个人的消极人格特质,譬如浪费、肤浅、虚荣,而炫耀性消费在社会中流行的根源在于社会经济的不平等。”我想到,如果是我发现一段历史材料里形容一个人浪费、肤浅、虚荣,那我就会很困惑,究竟用什么词来概括这三种特点呢?这三个词无疑都是很日常化的语言,都是一些现象,而藏在这种现象背后的本质是什么?那种本质性的词语该如何挖掘出来?
我在研究《先驱》杂志时就遇到了这个问题,早期党团杂志的用词都比较口语化,要精准概括很难。这甚至是历史研究中不可避免的问题。因为大部分历史材料,都是直接面对事件,都是很口语化的语言。我一度直接使用这些语言来写作学术论文,造成的结果就是不凝练也不深刻。研究的意义被缩小了。
如果是我表达一个人浪费、肤浅、虚荣,我可能会说这个人世俗,或者市侩。但都有些距离。而这位讲者用的是,消极人格特质。这个词语当然未必准确,但在她的语境里却很有概括力。
由此想到理论与概念在历史研究中的意义。如果没有一些关键概念来精准锚定研究内容的话,文章就没有明确的论点,论述也缺乏穿透力。怎么找到这些关键概念呢?黄道炫擅长用一些中国古文里的术语,比如他用调和鼎鼐、燮理阴阳来说明中共党组织平衡革命冲动与现实考量、个人自由与集体意志之间的张力,这两个词让我印象极为深刻。杨念群曾经提到要研究“中层理论”,借用中层理论来表达。王奇生则直接借用“政权合法性”“魅力型领袖”这些社会学概念,周雪光也是如此。王奇生还尝试组合词语来创造新的词语——“弱势独裁”。邓野则似乎较少使用这些概念,他的叙事感似乎更强些。
去年读了一些韦伯,感觉到很难和我正在研究的官僚体制与干部系统结合起来。不知道是读得不够多,还是没有找对适合于我的研究主题的理论与概念系统。
有些好奇的是,如果是自己生造概念,有可能在自己的期刊论文中使用并刊发出来吗?还是必须是学位论文这样的大部头作品才能有这种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