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狗的二三记忆

【特别提示：本文或有段落会令爱小动物的人士反感，请各位慎读。】

我对狗类好像一直有点感受障碍，看不太懂它们的表情，分不清它们到底是开心还是愤怒，很怕下一秒就要朝我吠叫，甚至要扑过来。

最早关于狗的记忆就是它追着一年级的我在文山师专的足球场上奔跑。原本一直听长辈们说看到狗不要跑，不然它会来追你，我就对狗很警觉。小地方的狗大多数是养来看门的，因此总给我很凶的印象，远远看到一条狗拴在门口，要从它面前经过，少不了被一顿吠。我看着那条四眼黑狗朝我跑过来，心里默念不能跑，两条腿却拽着身子就往前拼命奔，一路哭叫。可我哪儿跑得过一条狗啊，转身想看看它还在身后吗，已经扑了上来，我立马就倒地上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得，只是又听到了旁边的人说你不要跑啊，越跑它越要追你。

自那以后我一见到狗——特别是没有拴着的狗——就直接先定一定，心里想着不能跑不能跑，但是又要赶快离开危险的境地，只好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还担心着会不会太快了被狗看成是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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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小学的路上有一段挨着好几家饭店，中午晚上络绎不绝地有人来吃饭，小车停满路旁。这些饭店门口都放着黑板，上面用粉笔大大地写着自家的特色菜，什么“岜夯鸡”“黄牛肉”，有的还写着“地羊肉”。刚开始不知道“地羊肉”是什么，以为就是山羊。后来上学的时候路过，总能从半掩着的后厨门内看见有土狗被装在笼子里，或者听见里边有狗叫，那叫声有时是很凶猛的，有时却是一声声地尖嚎，还伴随着咚咚的击打声。旁边的同学就会小声说，快点走，那些人在打狗呢，打晕了好杀了吃！

我原本对吃狗肉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当地不少饭店有供应狗肉，只觉得这是跟猪鸡牛羊鱼一样的菜品，只是更难得些，甚至后来我自己也在一些场合吃过几次。但小时候听闻的宰狗过程还是觉得太残忍。最近十来年回去好像亲友聚餐也不太会去吃狗肉了。也许是不流行了，也许是生活好了，人们跟狗之间的关系也不一样了，或许后辈们愿意吃的也就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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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妈家里的大狼狗也给了我一段深刻的记忆。

他们一家当时生活在平远农场，家家户户都是平房小院，要防着坏人来光顾，就会养条狗来看家。这条叫做“宝财”的狼狗跟别的狼狗并没有二致——尖突嘴，竖直耳，身型矫健，站起来能够得到大人的头。看家的狗跟宠物狗不一样，要养得机警，见了生人就得会凶叫，至于是不是坏人则交给主人判断。因此白天都不让它太多接触人，夜晚就放开来在院子里任其活动。

我有一阵子随我妈去农场玩，就住在姨妈家里。晚上为了哄我睡觉，我妈还骗我说狼狗在床面前，让我乖乖地不要动，我于是就伏贴了，在黑暗里将信将疑地听动静，不一会儿竟真的睡着了。

白天大狼狗倒是拴着，并且有一间单独的小木棚给它呆。但木棚就在主屋的门口，它只要一出来，就完全可以把门拦住。因此主屋对于外人来说也是无法随意进出的，得让我姨妈他们拽着，或者把它引到别处，不然你一走近门口它就要跑上来示威。说来也好笑，引它走开的办法竟是扔糖。只要把剥了纸的糖扔进它的小木棚，它就马上跑过去追咬，我们于是可以赶快进出。一开始我还很害怕，得让大人或者表姐帮我扔糖打掩护，后来慢慢地我也能够自己凭借这个特技出入房门了。

过了几日，也不知道是它把我看熟了，还是我的胆儿也大了，宝财竟然愿意让我接近它了。它坐在门口发呆，我走到它跟前，它只抬头看看我，也不叫；它睡在木棚里，我走过路过，也用不着丢糖再去引开它。这么发展下去，我们熟络得可以摸它的毛了。它的毛发短而光滑，我摸着它，它就张嘴伸舌对着院子里喘气。我一下子好得意，像自己驯服了一头猛兽。却不料站起身的时候没留神，一脚把宝财的尾巴给踩了——只听到它嗷的一声腾跳起来，我赶紧弹进了屋里，余光好像看到它嘴巴也伸了过来，吓得我一身冷汗。接着它就堵在门口朝我直叫，我只好躲在屋子里看形势。过了一会儿它不叫了，我试着慢慢走过去，它一听到我的脚步就又跳起来朝我叫。我一看完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就这么破裂了，心里也觉得抱歉，但也无法跟它讲。

想来这也是我跟狗最近的一次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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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到了上海，发现大街小巷都是狗。小区楼下，人行道上，都有人在遛各种各样的狗。狗跟人的关系是那么的近，大家也好像都很喜欢狗。当然，这些狗都是“宠物”，跟我童年记忆里的那些狗不太一样了。

今天去看了廖亮老师在The Space的陶艺作品展。他的作品全都是狗，但看上去都很亲人，也很有个性，我能感受到廖老师对它们的热爱。借着这些作品，我好像也能看懂一点狗了。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生命里那些关于狗的事情，于是写下了这些文字。

是不是还应该配点图？我好像几乎没有画过跟狗有关的画呢。唯一的是下面这幅初三时候的创作，当时自己设定了一个故事叫做《冥府漫游记》。这个三头狗是希腊神话里为冥王哈迪斯看守冥界大门的。

巧的是今天在廖老师的展览上发现他也创作了三头狗，不过长得可爱得很。

（廖老师做的三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