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2021年4月24日 西湖群山

前言

走得远了，走得累了， 渐渐会看不见来时的路，会以为自己是从别处而来。

杭州，一个不陌生的城市，曾经的大学闺蜜出嫁前，我来过；更早期主办的展会，老友面基；更更早期报考北广，在杭州某个角落的考点入座；更更更早期的春游，一个人在西湖边骑单车……

时光没有给那么多事情以最好的结果，也从来不解释为什么。

但是我不会忘记。

可能我的游记总是不同寻常，没有精准地记录下全部过程，对别人没有多参照意义，一切都只是记录这一天带给我的情感。那便从孤寂说起吧。

一、我承认自己害怕孤独

印象里，做很多事情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进医院叫不到家属，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不小心，让那张孤独指数表里的事情全部成为家常便饭了。

我没觉得自己害怕一个人，直到这次在山上，因为五人小队里两人临时未到，三人组分化为：两名苏州登山队老驴、一名勉强半年期萌新。独行的是我，不用多说了。

一直都不喜欢山上规规整整的石板路，给人安排好每一步的高低长短，就像田字格那样，只能在框框里，不能按照自己舒服的方式来。且越野鞋踩上去，别提多搁脚了。

大段的时间，持续走在不舒服的路面上，两旁的树木几乎一模一样，路就显得特别漫长。

没有走一会儿，领队劝退，我说能走。过了一阵子，路口处，两位老驴想必等候多时，再次劝退，说不等我了。不服输地要了轨迹，决定以自己的节奏走下去，避免迷路。此时山上没有信号，叠加轨迹后，等高地图加载不出来，一个寂寞的小箭头，怎么也跳不出那片空白。

一个人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途中见旁人成群结对说说笑笑，五分钟内有四队人问我路，我说第一次来。其中两队带着孩子的，家长指着我对孩子说，你看这位阿姨，看着就很专业。很尴尬，他们问的地方我都不认识，其实这座山我哪儿都不认识。

渐渐地人都走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相同的石板路、相同的树林中间走，第一次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山上，路仿佛看不到尽头，两旁相同的崖仿佛随时要将我吞噬。压抑感持续上升，无处疏解。我知道这是景区，特别安全，杭州的朋友也发来消息说不用担心。我开始很想吐，不知道是身体带不动，还是心里上压抑到了极点。我想起了很多很多过去因为没做到被奚落被放弃的经历。克制不住地害怕起来。这是被抛弃的感觉，在陌生的地方，在对行程没有丝毫把握的情况下。还有愤怒，因为出发前一天特意给领队发了前一周的图片，表示人生刚第一次走完25km，再次确认活动是否适合参加。领队说，会等我。早晨出发前，有两个人没来，我再次确认过是否出行。然后来了，刚上山，两次劝退我。我知道对于领队来说，多数人的选择更重要，临时改变计划难免，但是我真的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就是被找来凑路费的。领队明知道两个老驴大概率等不了上个月还在问新手装备的新驴，还两次确认后带出来，出发后迅速劝退，这算什么？

在群里发了图片，故意拍得很静谧，调侃着山里的寂寞、鸟鸣的天然、绿色的层次，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达出去，但是周末大哥秒回一个哭的表情，还是狠狠戳到了我的内心，我真实的感受被看到了。

那一刻我承认了自己是真的很害怕孤独，不管是一个人做成了手术，还是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山里，我需要被看到的，我需要和朋友一起才能走更远。虽然一个人走有点伤心，但我一定可以走下去，因为有关心我的朋友真心希望我达成目标。

上周走吴中十峰时，随风大哥也是，动用了背包里几乎全部的备用物资，帮助我鼓励我走完，他说不能放弃，有一次放弃了，下次就还会想放弃。小霸王几乎全程带我走，听我无数次说“那段路我熟悉的，走到那里我就下撤”，无数+1次跟我说，“你来都来了，要走完的”、“都走了这么多了”、“你这个状态都能走完，下次再来肯定轻松”……很神奇，有小霸王和随风大哥在的队，不知不觉就会完成。

越回忆力量越多，想想有那么多朋友，为了不让我走上放弃的路，默默帮了我好多好多。

当然了，走了没几步，就在我一边努力前行一边心里吐槽再也不跟这个领队的时候，前队从我后面出现了。原来是去别的地方逛了一下，结果轨迹上偶遇了。 难得有机会，别逞强了，把我的恐惧和不满直接传达了出来，被回应说大学生都比你走得快。一下子想起好多事，钻进了熟悉的牛角尖，“只要有一个人比你强，你就是不行的。” 好在后面行程还是更改了，走了一段野路，无比熟悉和亲切，很顺利，且超车了。嗯，只要我续航长，能超车，我就一定行。用行动证明，无需多言了。

二、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节奏

后面看到了茶田，又走过了竹笋长好高好高的林子，两汪不知道能不能喝的滴答泉水……多半石板路一点点土路，慢慢习惯了按自己节奏走，不再为了免除被劝退而不断赶速度。急，是没办法获得欣赏美景的快乐的，如果徒步对自己而言失去了乐趣，是很可怕的事，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节奏。

三、路在远方，路在脚下

总而言之，这次登山徒步的体验感是很不好的。我试图用“有点不理想”这种词汇来缓冲，实际上途中前半段要打负分，因为摸不清前队意思，无助和绝望到从小到大第一次爬山途中哭，后半程也时刻考虑着随时再被放弃的可能性，在山上对领队充满了不信任。下山路虽然确实有在路尽头等我，但隔很远才一面，感觉这条无聊的景区路成了我一个人的寂寞苦旅。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此行见缝插针地学了很多东西，涨了很多经验。所以站在一个非萌新的视角，我给本次行程8/10分，9分送给经验。

1.出行不能全信领队，一定要自己提前掌握好轨迹，保证自己有能力自成一队，应付一切可能遇到的问题。

2.跟队前，自己做更多的评估，没有足够把握的队，含糊其辞的队，宁可放弃，也不参与。

3.要相信自己，无论何时都奔着自己的目标而去，必要时放弃听领队的话。

4.走完这次，距离“萌新”这个词，才真真正正远了一步，出新手村了。以后不要成为这样的领队，不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的队员，这是底线。

5.永远感谢入门时老驴的庇护，今后也要像这样关心和鼓励新人。

6.恐惧的情绪就在那里，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化解它。

7.技术原理很重要，学习的时候，要不计前嫌。

8.户外的垃圾桶，不要往里丢，可能是摆设没人收，自己带下山稳妥。

9.即使在孤独和恐惧的情况下，也要去试着发现周围的独特，给自己创造乐趣和勇气。

10.记得始终有朋友关心着自己，阿凌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人。要平安回来。

后记

回程的路上很累，但还是仰头看了车窗外写着“浙江”的无数牌子，想着昔日的好友嫁来杭州后，没有联络的这两年里，她一定过得很好吧。遥遥牵挂着，不说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