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西线无战事》——【德】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
【2021.4.24 读】
西线无战事
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
28个笔记
◆ 卷首
>> 本书既不是控诉也不是自白。我只是试着描写被战争毁掉的一代人——即使他们躲过了炮弹。

◆ I
>> 光天化日拉屎撒尿已然是种享受。如今我已不明白当初我们为何会对此感到害臊。它不过是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或许它本来就不值一提。
◆ III
>> 你看,你要是训练一条狗吃土豆,之后再丢给它一块肉,它还是会不顾训练,逮住肉吃掉,因为这是它的天性。要是你给一个人点儿权力,他也一样,会抓住这点儿权力。特别自然,因为人本来首先是个畜生。随后,或许像片抹了猪油的面包,打扮得体体面面。军队是建立在一些人对另一些人发号施令的基础上。糟糕的是每个人的权力都太大。士官可以折磨士兵,中尉可以折磨士官,上尉可以折磨中尉,一直到把人折磨疯为止。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可以这么干,也养成了这么干的习惯。
◆ IV
>> 他沉思着望向前线:“要是不危险的话,炮火还真美。”
>> 德特林边走边骂:“我就想知道,它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之后他又走回来,声音颤抖着,听上去几乎郑重其事:“我告诉你们,让动物上战场,是最卑劣的勾当。”
>> 墓地已成废墟。到处是棺材和尸体。他们又被杀死了一次。但每具破碎的尸体都救了我们一条命。
◆ V
>>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而坐,卡特和我,两个穿着破军装的士兵,半夜时分,烤一只鹅。我们没说什么,但彼此的体贴比我想象的爱侣更为温柔。我们是两个人,两个微弱的生命火星。外面是黑夜和死神的地盘,我们坐在它的边缘,既危险又安全。鹅油滴下来,我们的心靠得很近,而这个时刻就像这个空间:温暖的火苗跳动着,感情的光影激荡着。他了解我吗?——我又了解他吗?从前我们没有任何思想上的共鸣——但现在,我们坐在一只鹅前,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如此靠近,乃至根本无须多话。
◆ VI
>> 我身旁的一个二等兵被炸掉了脑袋,血像喷泉般从他的腔子里喷出来,一边喷,他还一边跑出去几步。
>> 吃饱的价值相当于一条坚固的掩蔽壕。我们之所以贪吃,是因为吃饱能救命。
◆ VII
>> 我们已经意识到:人只要屈服,就能躲避打击,忍受恐惧——但去思考,就立即活不下去了。(⭐️往往想的越多越容易让自己焦虑和迷失自我,应当专注于当前的事情如何用行动完成。)
>> 人们相信奇迹,但事后才知,奇迹不过是块面包。
>> 母亲,我该怎么回答你!你不会明白,你也不会理解,也永远不必理解。前线是不是可怕?你问——你,我的母亲——我摇摇头:“不,妈妈。不可怕。我们大部分时候待在一起,所以也没那么可怕。”
>> 部队提供这种机会,或许就是为了让人死得更加甘心。
>> 一个见惯了死亡的人已经无法理解,为何仅仅因为一个人死了,就会有那么大的痛苦。
◆ VIII
>> 是啊,我辛酸地想。这就是我们。这就是穷人。宁愿忧心如焚,也不敢问手术的价钱。而那些无须为钱担忧的人,却理所当然地事先商定了价格。医生不会对他们不耐烦。
>> 晚上,我吃了些土豆煎饼涂果酱,却食之无味。于是我出去,打算把煎饼送给俄国人吃,却忽然想起,这是母亲亲手煎的。或许她站在火炉前时还忍着疼痛。我重新包好,放进背囊,只拿出两个煎饼分给了俄国人。
◆ IX
>> 我根本想不通,皇帝居然跟我一样,要上茅房。(⭐️有什么好可怕的?国王不也只有一个脖子,跟别人都一样。——《莎乐美》)
>> 国家和家国是两回事。(⭐️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和表现。在阶级矛盾客观上不能调和的地方、时候和条件下,便产生国家。反过来说,国家的存在证明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国家与革命》⭐️现代国家,不管它的形式如何,本质上都是资本主义的机器,资本家的国家,理想的总资本家。它越是把更多的生产力据为己有,就越是成为真正的总资本家,越是剥削更多的公民。——《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
>> 在战壕里,我就听说前面有黑人部队。这让人不舒服。因为他们不易被发现,作为侦察兵,他们又很机警。
>> 假如我被俘,他们看见我曾帮他,就不会枪毙我。(⭐️战争,一方面让人变得凶狠残暴,另一方面又发掘出士兵内心深处的慈悲与怜悯。)
>> 然而每次呼吸都暴露着我的心。这个濒死的人有自己的时间。他有把无形的刀。他用这把刀刺死我:时间和我的思想。
◆ X
>> 所幸我们身体虚弱,无力惋惜太久。
>> 我很年轻,才二十岁。我对生命的认识,唯有绝望、死亡、恐惧和联结着痛苦深渊的失控的浅薄。我看见民族间被迫为敌。人民沉默、无知、愚蠢、顺从,无辜地互相杀戮。我看见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在制造武器和言辞,好让这一切更精妙、更持久地延续下去
◆ XI
>> 战争不过是种死因,就像癌症和肺结核、流感和痢疾,只是死得更频繁,更多样,更残忍。(⭐️战争只是增加了死亡的随机性,不知何时,不知何地,每一秒都有无数条生命逝去。)
>> 榴弹,毒气,坦克——碾压,腐蚀,死亡。
痢疾,流感,伤寒——窒息,烧伤,死亡。
战壕,野战医院,群葬墓——没有其他可能。
◆ XII
>> 他于1918年10月阵亡。那天,整个前线寂静无声。军队指挥部战报上的记录仅有一句:西线无战事。
◆ 译后记
>> 在这场被称作“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争中:
共计16,543,185人死亡
其中士兵9,721,937名
平民6,821,248名
共计21,228,813名士兵受伤(或致残)
共计5000万至1亿人受到战争伤害[3]
>> 在他的成名作《西线无战事》中,战火从未真正消歇。但我们仍看到在“该死的爬满虱子的战争”中偶尔飞来蝴蝶。这只振翼脆弱的蝴蝶或许能抚慰我,一个无力而悲伤的译者,也能抚慰你,我亲爱的读者。我们值得相信,在阴霾无法笼罩之处,总有原野中盛开水仙,山谷中绽放百合
【2021.6.26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