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起又落

One

8.9

杨乃文 / 1997

我爱乃文！

晚上上完高数课回来，耳机里放到伍佰的《突然的自我》，第一句就是“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我想这个句子很妙，于是拿来当标题。

发生了好多事情，那就漫无目的地随便写吧。

昨晚熬了很晚的夜，本来想一鼓作气把论文写完，这样早上就可以睡懒觉；结果两点的时候突然反胃得厉害，忍不住跑到厕所把晚饭全吐了。第一次吐到整个人晕头转向，就跟在脑子里放了个磁场一样，走路都走不成直线。我蹲在厕所的隔间里，不得不靠着脏兮兮的墙，要不然我怕自己栽倒坑里。那时我想到之前看过一篇讲述自己猝死经历的文章，我不禁想我不会要猝死了吧？死在厕所里实在有点惨。还好还能歪歪扭扭地走回去，我对电话那头的强子哥和身边的小张说，咱不搞了，我熬不下去了，明天早上起来搞。

两点到六点，浅浅睡了四个小时，又爬起来接着搞论文，最后总算在ddl之前交了上去，我又晕头撞向地跑回床上，请了体育课的假，脑袋一挨枕头就陷入了昏迷式的睡眠。我第一次（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建模大赛就这样结束了。我大概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板材切割问题了。这简直不是人做的（我菜我知道）。

但是无论如何，我心里早就悄悄把这次建模归为了生命中特别宝贵的经历。当然不是因为三个人聚在一起焦头烂额地解决了什么世界难题，而是和伙伴们相处的时光实在很快乐，虽然大部分时候是各自对着电脑码字，或是聚在一块在纸上写写画画，讨论模型要怎么构建—大致是这种费脑子的事。

和小张本来算不上熟（现在大概也算不上，但总比原来熟多了），突发奇想要参加建模大赛的时候，只是想到这个人还蛮靠谱，好像对这种事也比较有兴趣，所以拉她上了贼船；强子哥嘛，大一的时候就发现这位转专业的同学十分聪明，正好那段时间常约着一起跑步，所以喊他当大腿。

比赛那几天，尤其是周末，我们就三个人成天呆在一起。和小张在来回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好像知道了彼此更多的故事；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是在东区的红辣椒，我们三个人点了三个菜，从小学时常看的动画片电视剧聊到月亮的运转，强子哥真是个特活泼特可爱的人，我们抱着饭碗哈哈大笑，我感觉自己的嘴就跟海贼王里的人物一样，咧了半张脸。

我最最喜欢的一点是，大家都是很朴实很脚踏实地的人。在四餐吃饭的时候，小张说打饭的窗口是从左到右越来越贵，每次她都在最左边的窗口打两素一荤；强子哥说他常吃食堂的四元套餐，两个素菜就美滋滋。我问他，那你不吃肉吗？他说肉菜好贵，又不能打半份，吃也吃不完，真不划算。我们端着餐盘坐定，强子哥看我们的菜，说我们的菜是自由组合，我一看，任意两个人的盘子里都有一个菜是一样的—就这样的小事，我都觉得是我以前从没注意到的点，因为平时一起吃饭的朋友大概都是刷卡不看价格的类型，跟不熟的人吃饭好像更是不好谈消费的问题，仿佛节省会让人丢了面子。所以，在我们讨论哪个菜不划算，肉不够多的时候，我觉得特开心特真实。

那天吃饭的时候还是随便聊天，强子哥说到他上个学期期末最后几天是在北区的宿舍里住的，他就随口一说：“我睡XX的床。”XX是闪电的名字。我突然心里一抖，筷子也跟着一抖，我不禁觉得好笑，电视剧里不就喜欢这么演吗？心里头突然有点惆怅，我真的真的很讨厌把不在乎我的人放在一个我很在乎的位置上，听到他的名字会在意，走过曾经一起走的路会在意，去一起吃过饭的餐厅会在意：我才发现自己能很喜欢一个人，而我简直容忍不了自己这么喜欢一个人。

或许喜欢他是因为得不到他吧，我有时会这么安慰自己。可我不得不老老实实说，在我遇到过的男生里，闪电大概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那么简单，简单到有点可恶了，因为我太喜欢这种简单了。

最近又把海贼王翻出来看，又从第一集看起。我很喜欢前期那种粗糙又朴实的画风，后来画面越来越清晰，人物越来越精致，我反而觉得失去原来那种味道了。我发现自己的泪点其实很低，又或者说是越来越低，我想这是个可喜的变化，因为太多宝贵的东西值得落泪了。哲夫送走山治，和多蕾哈送走乔巴，非常相似。因为平时都是很凶脾气很硬的人，所以分别的时候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我总在他们凝望着主角团远去的时候鼻子一酸。看吧，在乎的人不一定要留在身边，如果她的梦想是远走高飞，那就掉着眼泪送走她好了。

看海贼的时候，偶尔会觉得现实生活是如此枯燥无味。路飞说要去当海贼嘛，那就去当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索隆，收到路飞的邀请，想了想也去当海贼了；山治想找all blue，那也上船了…总之大家都充满信心地奔向了那片未知的大海，坚信在伟大航路的某一处自己的梦想会被实现。而现实呢，实现一个愿望就像得了一次便秘，要憋憋憋憋好久，要克服自己懒惰的意志，又穷又笨的现状，接受周围的人的审视，然后最后只能得到一个憋屈的屁。

路飞说当海贼是要赌上自己的性命的。我不由得想，那我呢，我活了20年，好像还没遇到就算会死也要追求的事。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我还能活好几十年嘛，在死之前找到就可以了。

有时候会觉得海贼里的有些人真的犯傻，后来发现就是喜欢这股傻傻的劲儿嘛，现实中哪有人会这么单纯地生活。路飞决定要揍阿龙的时候，他和娜美才认识了不过几天，娜美还偷了他的船，可路飞喊着“我就要她当我的航海士”就去打架了；初出茅庐的索隆，让鹰眼砍了长长一刀之后满足地掉进了海里。他们可以一下子把梦想和情义看得那么重，又对坏蛋和背叛看得那么轻。不过这大概就是海贼的迷人之处吧。

朝阳起又落。朝阳起又落。日复一日。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因为我经历过的这些事，也因为记录这些经历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