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再来一壶
1.
“嘘嘘嘘——”
“咕噜——”
“嘘……嘘……嘘”
“咕噜……”
老王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噜音并没有完全发出来，便已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和车上的众多乘客一起，看向了身后的某一个地方。
“哗——”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水流声，老王心中一凉，眉毛眼睛鼻子瞬间皱到了一起，满脸悔恨的在心中叹到：“哎呀！”
虽然心中有这诸多活动，老王还是跟着众多乘客的节奏，又适时宜的将头转了回来，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即使，老王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大家目光所聚集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身上。
“乖！”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还不满一岁的儿子从公交车后门的垃圾桶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回了座位。
老王一手拉着车上的吊环，一手抓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子。车外骄阳似火，老王的咽喉管已经干燥的黏在了一起。刚才咽的那两次口水，不仅一点作用都没起，反而让他觉得更干渴了。
“怎么能将尿撒在垃圾桶里呢……”老王心中忍不住嘀咕。
他不自觉的将目光又移到了那个铮亮的不锈钢垃圾桶里，攥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紧了紧，在那个垃圾桶里现在正有一泡新鲜的童子尿……
公交车在路口转了弯，整个车身都倾斜又回归正位。
老王全身肌肉收紧，屹立在原地，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只是在咬紧牙关的嘴巴里咕噜一声：“这一下子就损失了好几百啊……也许上千……”
2.
老王的本名叫做王玉溪，前些年“隔壁老王”的爆红，让他瞬间有了一个堪比网红的名字。
这天下午他兜兜转转搭了两个小时的车，在城中村里找到一位老神医，求了一个秘方。
回来时却是连瓶水都没顾得上买便上了这辆已被晒得略显疲惫的公交车。
此时的老王心中有些懊悔，放在他看到那位少妇蹲在垃圾桶前把小孩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会发生什么，不过是他忍住了那颗躁动的心才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
车子还在寂寞的疲惫的在烈日下行驶，老王的目光也如同那挂在天上的太阳，直直的看着那个锃光瓦亮的垃圾桶。
随着车子的一个颠簸，那桶中似乎飞溅出一星小小的水滴。大概是路过一片石子路，车上的玻璃都被震得几乎碎掉，车子也不停的摇摇晃晃上上下下，那垃圾桶中的液体也跟着这车子的节奏不负众望的溅出水花……
车子平稳下来，开进了市区。
老王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那桶中应该还有一些……但在他眨眼的瞬间，他突然发现他所处的世界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别说那飞溅出来的星星点点了，那桶中的液体甚至只有底部那薄薄一层。
老王眨了眨眼，将手中的空瓶子扔进垃圾桶下了车。他本想跟那个妇人说，让孩子将尿撒在瓶子里的。
车外的风带着热量，却也吹散了他一点烦躁。只见他两步就跨到了一个小摊贩面前，狂饮了两瓶矿泉水。
一泡童子尿，那何止是在救济一个即将要被渴死的人。
3.
王玉溪年轻时正赶上吃大锅饭的年代，每日晃晃悠悠，跟着自己一干拜把子兄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同时也获得了抽烟喝酒这样的必备技能。
按王玉溪自己的话来说，除了嫖，吃喝赌他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以至于年过五十，医院的体检报告书上，医生不辞辛苦的给他写了满满的一大页。
心率过快有间断，血管瘤，脂肪肝，高血压，高血脂……
但是相对于这满满一页的“恐吓”内容，王玉溪根本不在乎，要说为什么，那就是王者天生的自带霸气。
因为王玉溪的名字，年轻时也被尊称为一代烟王，烟王怎么会惧怕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老王并没有给他的王位争口气……
七月流火，夜晚风轻云淡，两斤白酒下肚，当晚就被送进了急救门诊。一番折腾下来老王虽然嘴上依旧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但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怕的。
从医院的大门一出来，老王就径直去了城乡结合部找了一个举着风帆的江湖神医。他早就听闻这云游江湖的神医有妙手回春的本领，这神医诊病并不贵，难在不好找。
好在上天垂怜，让老王在街边碰到了这个手举风帆，腋下夹着破旧的公文包的神医。
4.
几口凉水洗灌下去之后，老王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
当年他找到那个神医，神医给了他一剂良方：童子尿。
这方子虽然看着恶心但是极为有用，两三个星期老王就觉得神清气爽，一消百病。之后很快就又恢复到吃喝抽赌的状态，并且比之前更过。大有要讲烟王住院这样的污点消除的架势。
只是为了不再让这烟王的称号落为别人的笑柄，老王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每日都饮二两童子尿，永葆青春，健康长寿。
这童子尿确实比那天仙给的丹药更灵，确保了一日二两的量，从此吃喝抽赌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不过这也变成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久而久之，童子尿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老王渐渐扔掉了吃喝抽赌这项让他走江湖混天下的本领，反而对这童子尿上了瘾。每日的饮量也从二两变成了二斤。
这样大的需求量对于老王来说是个不小的难题，虽然周围的小孩子很多，但也难以启齿，只得走遍乡间与城市外围，苦苦探求。
在寻童子尿的区间，却意外让老王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商机。
5.
“你好，请问你是王玉溪么？”
艰辛一路，老王正思索着如何回家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吃上一碗冷水面，忽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两个人影将那灼眼的阳光挡了个严实。
“啊……”老王嘴中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算是回答。
“我是公安局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老王还未反应过来，已被这两人扭着胳膊押上了警车。
公安局内，灯火辉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字方方正正挂在老王的面前。
“老实交代！”言简意赅，不容置喙。
老王一愣，心中却也明了，那个城中村卖假药的定是把自己的举报了。
“这老乡真是不地道，这次我给他的价压的狠了一些，他就这样阴我”老王心中的不满溢于言表。
过了半刻，似是心情平复了下来，长叹一声道：“这童子尿煮鸡蛋是古时传下来的方子，民间很多人都在用，我是想把这个东西变成产业化经营，实现共同富裕。”
一颗童子尿煮鸡蛋，成本不过五毛线，他卖十块钱一颗确实有些贵，但是有疗效啊！老王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就算是卖假药，那鸡蛋总是真的。
老王一脸无辜的看着带大檐帽的两位小伙子。
这两位小伙子交换了一下目光，其中一人说道：“希望你还是能好好交代一下，我们这边已经接到报案，并已立案侦查！”
“我实在是没有可以交代的了呀！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老王立马哭丧着脸说道，一改往日做烟王的姿态，反而变成了一位被强行逼供的良民。
“你不说是吧！那我告诉你！”一位小伙子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道：“你目前涉嫌非法集资，并猥亵儿童！”
“……”
老王盯着墙上的八个大字，心中莫名。
这些人真是奇怪，难道建厂子不需要投资吗，就算他找童子尿的时候手段强硬了一些……
只是现在……老王的喉咙又忍不住用力翻滚起来。
真的好想来一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