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猫、簪花、泡茶、焚香:千年前的宋朝美学,今天依然时髦
“一个军事羸弱、冗员积压、外患内忧的时空,国学大师陈寅恪却不吝词藻: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那样一个矛盾时空,有着当代人所无限向往的优雅生活。”
你好呀,这里是乡村笔记。
明天就是惊蛰节气,意味着九九已尽,春耕不歇,万物生长。
春天快要来了,朋友们的衣柜纷纷开始折旧换新,吃的食物、喝的茶、穿的衣服、看的书都在更新,连想去旅行的地方也要打上阳春三月、踏春的标签。

宋徽宗 《瑞鹤图》
顺应季节是一种时尚和文化,所以今天想用吴钩先生所著的《风雅宋:看得见的大宋文明》这本书,跟你聊聊:
春天就要到了,如何用三件事让自己成为初春最潮的人?
即使跨越了1000年,宋人在现代标准下依然是优雅时髦的。那时候,朋友间见个面都要写首诗,琴棋书画。没钱你可以写首词,像秦少游;有钱也要和诗情画意配合。
一个优雅的宋人会怎样度过自己的12时辰?大概率是这样的:

晨起,宠物猫在床脚慵懒地趴着,半眯着眼瞧着眼前的主人,从衣架上拿起那件紫灰色绉纱镶花边窄袖袍穿上,在鬓角簪上三五支时下最鲜、挂着露水的花朵。
午后,二三小友前来拜访,便唤仆人搬来一套点茶的器具。主人将前日调好的合香丸投入白玉香炉中,梅香清远。仆人慢慢地研磨茶叶,直至碾成粉末,冲泡点茶,再在沫上恣意作画。
1 上班路上,给自己戴上一朵小红花
宋人嗜花,无论王孙和布衣,更不谈小姐或公子。
“虽贫者亦戴花饮酒相乐......其价甚穹,妇人簇戴,多至七插。”宋时,纤细窈窕的小姐们,连额上爬着些许皱纹的妇人老妪,她们饱满的发髻都变成了供养鲜花的器皿。

簪花风气日盛,以至于连猛男也臣服。成为全民时尚、“风流”标志,则离不开赵宋皇室和士大夫的推动。
宋徽宗最具代表性,每次出游回宫,都是“御裹小帽,簪花,乘马”,陪行的官员侍卫也都要簪花。
苏东坡的发髻簪过牡丹,黄庭坚的鬓角簪过黄菊,邵康节的头上犹有杏花余香。


北宋苏汉臣《货郎图》局部
遥想当年,宋士人不畏天子与权贵,却拜倒于百花丛中与女子竞相争艳,果真是时代风景。
除了簪花,宋人们也犹爱插花。
“路旁野店两三家,清晓无汤况有茶。道是渠侬不好事,青瓷瓶插紫薇花。”
在杨万里的诗中,人潮涌动的市井小巷,朴素简陋的店面以几朵紫薇花做着点缀,饶是简朴也让来往顾客忍不住驻足。

《清明上河图》卖花摊局部
而士人们所爱插花,绝非路边采摘上几朵野花放入灌水的青瓷瓶中这样简单少趣。
宋人丘浚所撰《牡丹荣辱志》,将插花的配材分为主花和配花两类,对标当下插花业所讲的花材、配叶。
以至于在宋人的想象里,插花便是给花罗列官职的过程。不同的时节,便由不同的花做主位,再依次以各类配花衬绕其侧,主次相从,插入竹篮中。

南宋·李嵩《花篮图》之冬花篮
山茶红的娇艳,被绿萼梅、白水仙、腊梅、瑞冬等浅色冬季时令花卉的“冷漠”巧妙地中和,显得温暖而不失冬意。
看似简单的搭配,却蕴含着无尽的美学意蕴。恰如苏轼所言:其实不是平淡,而是绚烂之极也。
2 给自己准备十二件茶具,
认真地泡一杯茶
我们讲,现代人讲究,讲求不时不食,在一段窄窄的时间跨度里,吃上应季的食物,已然是对生活最大的敬意。
宋人更极。仅在茶的吃法上,就开了另一番风月,以至于误入天子之门的宋徽宗也无不自豪地讲“烹点之妙,莫不盛造其极”。

放眼茶界,也只有宋人敢这般“大言不惭”了。
汉唐人饮茶,更像烹煮菜食,将茶叶放在锅里煮,一股脑儿地加入姜、葱、茱萸、薄荷、盐等佐料,所谓“煮茶”。这一“粗暴”的茶饮在“茶圣”陆羽看来简直是对茶的亵渎,直斥为“沟渠间弃水”。
宋人吃茶,是如日子般精致的日常。

烹一壶好茶,水以“清洁山泉”为上佳,上等茶叶只有白茶,茶末要磨得越细越好,火候控制是最难的。
就拿这茶具来说,它们不是器具,而是共造一碗好茶的差使。
南宋人董真卿称这一套12件小物为“十二先生”,并赋予了人格化的名字,如储放茶叶的茶焙笼叫“韦鸿胪”,用于捣碎茶团的茶槌叫“木待制”。

当然,这只是小资士人们的偏好,对于整日奔波的平民百姓来说,市面上已研磨好的“末茶”便足以满足品茶的需求。
但正如骨子里透着精致的城市小资,喝咖啡不喝速溶的,喝茶也得配齐一整套茶具撑撑牌面。
茶叶采摘后经一系列工序,制成茶饼,此时距离新茶入口还有很远的路。制好的茶饼连存放也有专门的茶焙笼。烹茶的时候,再取出茶饼,用槌捣成小块,茶碾研成末,用罗合筛过,这时候茶末便成均匀粉末状。

之后,茶末注入少量开水,调成膏状。再一边注水冲点,一边用茶筅搅打击拂,同时进行,使水与茶末交融,直至泛起紧凑细密的茶沫。
但总是能挖掘到个中趣味的宋人并不满足到此为止。闲暇之余,三五围坐在一起,摆上各式茶具,饶有兴致便斗起茶来。
一等一的茶人,趁着茶末与沸水的反应,灵巧地在茶碗中绘制出种种栩栩如生的图案。
如北宋《清异录》中所讲: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

3 桌前摆个小炉,沉香养生
时下追求高品质生活的姑娘小伙的桌上必有一瓶香薰,化妆盒里也几小罐各式气味的香水,对独特香气的追求是优雅人士的标志之一。
适合春天的香是什么?
遥想当年,一炉袅袅飘着轻烟与香气的焚香,在宋人生活中的地位,不亚于现今高级西餐厅中终日飘扬的轻音乐。
宋人在读书、闲居、雅集、宴客、赏乐的时候,都会烧一炉合香,氤氲一室,于是整个屋子都被沾染上了最自然无害的清香。

深谙香道的黄庭坚自言:天资喜文事,如我有香癖。当焚香、品香成为一种癖好,贸然将焚香从生活中抽离,宋人一定会认为他们的生活了无清趣。
宋人焚香,不屑于线香、盘香,只有自己精心调制的合成香料,才有入主一品香炉的资质。
黄庭坚爱香到了极致,甚至不惜笔墨为香道一首《焚香赋》,把自己擅长的调香之法详细记录下来——
“暴丹荔之衣,庄芳兰之茁。徒秋菊之英,拾古柏之实。纳之玉兔之臼,和以桧华之蜜。”

从世间万般物材中,挑得几味最为相宜的,如此复杂,只为制成独属于自己的香。
黄庭坚香癖人人皆知,以至于社会人士想要结交,都得备上一方好香料。“意和香”、“意可香”、“深静香”、“小宗香”便是四位士人特地准备的香料,宋人将其称之为“黄太史四香”。
宋人焚香并非真的“烧”,关键在于一个“炙”字。仅用炭火不触及香丸的炙烤来激发出香料本身的香味,这就避免了香料燃烧时的烟雾缭绕。

抚琴焚香 宋代
香气散漫自然舒缓,且没有乱人眉目的烟燥气,一丝一缕温柔地浸润屋里的每一个物件上。
宋人焚香的乐趣是平民化的。就算没有昂贵的材料做香底,仅是低廉的生活废物,像荔枝壳、甘蔗滓也可以成为制香原料。
于是,在宋朝市井酒楼,只要向香婆支付些许小费,便可以熏着价格合适的“山林四和香”慢慢饮酒,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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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 转发了这篇日记 2021-12-06 12:13: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