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准确描述我的精神状态。它们时而非常饱满洋溢,时而充斥着虚无主义。大前天我和朋友去骑了一整天的自行车,沿着淀川朝京都方向,道路宽阔平坦,路旁都是还打着苞的樱树以及满开的绣线菊。三年没有骑车了,无疑我是水平最差的,waituck双手脱把在最前面悠闲地兜着S,等我和Sarah。
这种互相追赶,笑语歌唱,温和而快乐。我们就像变回了小朋友,面对如此扑面而来的春天气息,一边过敏一边感动。回程途中,我们再度掠过一大排绣线菊,Sarah伸出一只手一路拂过那些小小的白色花朵,而我跟在后头吭哧吭哧地骑着,仿佛从那些平凡无奇的场景里,我们残破不堪的精神世界会被一点一点抚平。
Sarah说,你知道吗,这是我唯一能感觉自己还是一个human being的时刻,被草木花鸟包围,让我觉得,我活得像个人。
翘班和他们疯了一天后,我回到实验室,昨天早上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指导实验员做实验。实验挺顺利的,没有什么岔子,只是我觉得浑身都很疲乏,早早回家给自己煮了碗粥。喝下后有些困。明知道八点半若是吃了药,六个小时的药效必然会叫我四点之前就辗转难眠。于是我非常准点地醒来了,但是面对这黎明前的漫漫时间,安静而孤寂,我在厨房和卧室来来回回,依然惧怕日光灯的我宁愿让房间就这样一直黑着。
余光瞥见全身镜里,已经瘦得不像话的自己,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具漂浮的幽灵。
但我想,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是在我重新找回了什么是“活着的人”的体验之后,这样的落差让我才觉得有些懊丧,我想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必须生存下来。所以往后,我会尽可能去做一些让自己感觉自己依旧是个human being的事,而对于时而涌现的悲凉,一笑置之便好。
好好先生说,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明天了呢?
也许他是随口说的。但是这句话真的让我一度宽慰了许多。是啊,jun应该在别的地方,有明天了。他的前面一定不该是无尽的黑暗,我们之间,只是错过了时空。所以我不必再悲伤自责,jun如今,一定在哪里快乐地活着,像一个真正的human be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