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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春天

懒 2021-03-02 15:13:16

冬天来临的时候，按照惯例，奶奶都会去姑姑家住一段时间。没有别的原因，老家没暖气，房子里只靠煤炉总是不暖和。上了年纪的人往往受不得冻，几个子女之间，姑姑算是最有空闲，于是冬天里的奶奶，就去姑姑家暂住。

冬天时候的奶奶，并不想离开小院。她最头疼住楼房，用她话来说就是“坐监狱”。今年冬天落了两场大雪，又加寒潮，路面都结冰，我们不敢让奶奶出门走动，生怕滑到伤筋动骨。逢周末时候，我跟妹妹去探望她，她很开心，拿出最近翻得书给我们看，对着书里面的某个部分给我跟妹妹讲。分给我们梨子，我带去的坚果她吃不太了，但是开心的不得了。

新年临近的时候，天气变暖，在一个晴朗的春日，奶奶回家了。

我当天晚上回去看望她，她开心的不得了。说终于回家了，很热情地满院子看她的植物，拿个小马扎坐在门前的红砖路上，对着天井里的空地指点江山：“我早就想回来了，今年暖和，我要回来种菜了。”我跟她说院子里去年的石竹今年不用再种了，大雪都没冻死，立春之后自己又绿起来了，长势喜人，很是旺盛；她也很开心把我叫过去给我看之前她很担心冻死在严冬的两颗绣球：“你看璐璐，都有花芽了。”我循着奶奶的手凑近看过去：“嗯，发芽了。”我们俩都因为春日里复苏的生命而开心。

我和奶奶都是生在春天的人，也都是备受宠爱的人。当我在写这些文字时候，蓦地有种感受我们是很相像的。一个家庭中孕育出来的人，经受着同样气氛的洗礼。爷爷在世的时候喜欢种花种树，爷爷过世后，我们也逐渐开始种花种树；爸爸他们当时念书好，到我们孙辈，虽说没以前那么刻苦用功，但念书还是喜欢的；奶奶性格里的固执跟倔强，渐渐也投射到爸爸姑姑他们身上，而我也不知不觉也有了更想坚持的事情。

农村人，在物质贫乏的年代所求不过是有饭吃有汤喝，因此经历过饥荒年代的人十分懂得种菜的必要性。打我记事起，每年清明前后，爷爷开始在院里拿锨翻土，上肥，引来水灌溉，播种，过不了几日，油菜，菠菜，小葱，蒜苗，韭菜，一畦一畦的，挨着绿起来，春天的饭菜就这样有了；除此之外，爷爷再种上一畦郁金香，郁金香种子像蒜瓣，将土地灌溉，一粒一粒摁进湿土里，四五月，也会开起来，非常漂亮。爷爷过世后，很长久一段时间院子荒废了，不再有人去种菜，也无人种花。院子萧条过几个年岁，突然有一年，奶奶决定种菜了。她以前会不会种菜我不知道——至少现在是会的：她也用铁耙犁好地，浇水，点种；抽一个晴朗的天去赶集，买来茄子苗和辣椒苗，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栽进土地，简简单单，再隔半个月左右，就开始开小花，仲夏时节就有红红绿绿的灯笼椒和圆茄子来吃了。

去年我要种点花，郁金香是不会再种了；知道菊科植物好生长，生命力强，我搞来一些种子，波斯菊，雏菊，矢车菊之类，我也草草地种上。但这破坏了奶奶的“领地”，她对她的小院子有她自己的规划，将我的花全部播散在山楂树下和花盆里。不出几日，波斯菊长的旺盛，有的竟然窜上天的架势长到两米高。我喜欢波斯菊，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好看，但奶奶不喜欢，她觉得长那么高大，颇有架势，结果竟然只在上面开一朵，颇为浪费。

今年春天又来到。奶奶又规划好了她的小院，种好花和蔬菜，有舒服的凉椅，夏日炎炎时候可以坐在摇椅上看点书，吃糖拌番茄，喝冰绿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