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自杀<二>
我的心在滴血,可是我的脸依旧可以微笑。

我的心在滴血,可是我的脸依旧可以微笑。
每一个我遇见的人,只要不是太过让我厌恶,我都会微笑以示之。这并不表示我对他们有好感,只是他们还没到让我讨厌的地步,并且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需要说话只需微微一笑的打招呼方式,我实在不想浪费口舌去讨要别人对我的好感。也许正因为此,所以凡遇见、认识我的,而我并没有让他进入我内心的人,都以为我是开心、快乐、无忧愁、逍遥自在的。
小时候,我总是在家里来人时不能在合适的时机送上亲切的问候语而受到妈妈的责备。她说我这样很没有礼貌,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虽然我极少去尊称某人,并满脸堆笑的说道:“您来了”,但是只要不是令我极其厌恶之人,我都会微笑以示欢迎,我觉得这样的招呼方式简直要比极度张扬的欢迎要好上好几个珠穆朗玛峰的高度。
于是熟悉我的人便逐渐接受了我的这种招呼方式,不熟悉的人且还有些自视甚高的多数当场便面露不悦之色,稍有些修养的可能把不悦憋在心里——他们不但没能理解我的诚意还生了一肚子闷气,我实感对不住他们。对于那些已经熟悉我招呼方式的人,我也不知他们是真心领会到了我的诚意还是也会在心里生着闷气,这是我很难知道到的,我想我也不愿知道的。只是,我依旧是微笑着的。
因为习惯了微笑的招呼方式,我逐渐意识到微笑简直是再好用不过的语言了。它让我这个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的人掌握了最好的语言利器,于是我决心将其修炼成我的独家秘笈,以掩饰我的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和不屑一顾。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千锤百炼,坚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指导思想,历经饭桌、会议、人场等多方面的现场实践,我的微笑语言终于渐上佳境,有登顶炉火纯青之势。有此神技,我便一发不可收拾,无论对话的场景是喜悦、悲伤、厌恶亦或是无感,我都可以用微笑的语言应对自如,只需掌握好不同场合面部神经与眼部神经的配合度即可,这样真是省下了我不少的口水。
我常想要是我这样一直以微笑的语言代替声音的语言,长此以往,别人可能在意的不是我的微笑而是我是不是哑巴,并由此展开我是怎么哑的、什么时候哑的、因为是哑巴所以才常常微笑吗?等一系列问题。要是真是如此便好了,毕竟我连那些迫于回答的话也不用说了,何况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听,甚至还会招致一片声讨,而我又懒于去辩驳——对于他们再有力的辩驳也是徒劳的,我何不装聋作哑微笑一了之。
我虽本着能不说便不说的微笑精神,可我却甚是喜欢听别人说话,无论其说的是不着边际的高论、柴米油盐的琐事亦或是让我精神为之一振的实话、真话,我都很乐意听。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饭桌上或是人群中听一群人夸夸其谈。这个时候我通常尝试让自己抽离出他们谈话的场景,最好能够让他们可以忽视我的存在,找一个远离谈话中心的地方静静坐着,尽量不产生一丝动静而又可以清晰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通过听他们的谈话来消磨时间对我来说要远比读书、钓鱼、游戏有趣的多,从他们的谈话中我不仅会为我的真实感动的涕零,更会为我的无知、轻信以及无能羞而为人——这时候我是真切的希望自己于这个空间里是无形的。这其中最有趣的当属饭局上有一“名人”或是“身居要位”的人参加时,大家列队争相与其握手、寒暄,在饭桌上极尽发自肺腑的赞誉之词,带着一张“真诚”之面与之谈笑风生。听着他们的溢美之词,看着他们的真诚之面,我对那位被赞美之人也升起了无限敬意,想把他作为我人生的楷模。酒足饭饱,握手话别后,我正踌躇如何才能达到如此之地位、境界之时,却风云巨变,众人话锋倒转,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正要借机回家琢磨饭局名人之道的我决定留下来听个究竟。只听大家之前对饭局名人一致的五星好评此刻变成了三星的中评甚至是一星的差评,之前他还是一位人见人夸、博闻强识、仁义善良、爱才好士之人,现在却成了虚伪、贪恋、草包、妒贤之人。这前后的巨大差异他们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以完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来,让我引以为傲的微笑利器自愧不如,我的微笑在他们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暗自慨叹,微微一笑,走上回家的夜路。
作为一个乐听却不善讲之人,对于所听之言我是从不乱讲的,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旁听者,不妄言、不评论、不猜测,因此并未因为爱听而成为不待见之人。
我自忖是做不到他们的巧舌如簧的,便一贯坚持以微笑应对各种对话。在某些必须表态的情况下,我只好以“挺好的”,“还不错”这样的敷衍之词应付了之,虽然多数情况下他们并不满意,我只是微笑,一言不发,他们便也无可奈何,转而询问起下一位。读到这里,你可能觉得我是一位没有主见或是秉承中庸之道的老好人,和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饭桌之人其实并无差别,甚至比他们还要无耻。我想你们也许是对的,我自己在漆黑的夜晚辗转难眠的时候也会有如此的感觉,这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一些与我较熟悉的亲人,经常称我为“笑面虎”,长大离家之后,没有了那些亲近之人,凡所遇之人皆以为我是温柔的。那些亲人应是认识到我的部分真实面目的,对于我更深的丑陋是他们所无法窥见的,而那些认为我是温柔之人的人,他们对我的真实面目更是一无所知的。
既然说到这里,我想我有必要对自己的真实面目做一个剖析,让大家不要被我的微笑蒙骗。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说叶臧是演给别人笑,我则是演给自己笑,如果你说我的笑既是演给自己也是演给别人,那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我已记不清我是何时开始的微笑、何时习惯了微笑、又是何时把微笑当做示众的面具。开始我是乐于这一切的,直到黑夜开始与我对话,面对黑夜的痛斥,我是非常惭愧的,只是我依旧不敢在白日以真面目示人,只好在这无人阅读的无聊文字里揭穿我的假面。
黑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黑暗、恐惧、、藏污纳垢、令人敬而远之的,而我却是喜欢黑夜的。很多人认为我这样孤寂的一个人,平时的生活该是多么的了无生趣,朋友寥寥无几且又很少来往,整日也不想着找一个女朋友可以聊以慰藉这波澜不惊、一潭死水似的的生活。其实我是有想过的——当我看到情侣们的卿卿我我、彼此慰藉时,我确实是有想过的。我曾经也试着尝试去寻找,只是最后皆不了了之。(对于不了了之的原因,还是在后面再进行详述。)
在几经失败之后,我便就此放弃了尝试,转而投向黑夜的怀抱,把目睹情侣间的亲昵落寞之感也加入到与黑夜的对话之中。我喜欢走在夜色中绿树成荫夹杂着有些昏暗的橙色灯光下无人的道路,无限延伸的道路好似记录我人生的胶片,我每走一帧便展现出我人生的一幅画面来,让我回忆起许久不曾忆起的过去,让我在黑夜中透过那泛黄的记忆审视浮现而出的内心。在对这泛黄的过往进行审视时,我不仅摆脱了孤寂一人的落寞,甚至还会对这孤寂有些怡然自得,更为重要的是在无人盯梢的夜晚,我的真面目跳脱出来,和我说起我微笑背后的懦弱、无奈、肮脏与丑陋。
和黑色无人的夜路相比,躺在有些略硬的漆黑房间的床上,睁眼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时候更能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冲击。那样的冲击带给我的舒爽简直比一宿的颠鸾倒凤还要畅快,这样的酣畅淋漓是我把酒尽欢颜、一览众山小所不曾体味到的。颠鸾倒凤释放了我性的需求,把酒尽欢颜释放的是我交际的需求,一览众山小释放的更多是我身体机能的需求,而对于黑夜带给我的醍醐灌顶式的冲击则是贯穿我的每一个细胞神经的,那冲击力让我痛哭流涕(我是很少哭泣的,特别是在白日,即使曾经被我爸绕着村庄拿着棍子打了好几圈,我都未流下一滴泪水,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都被汗水流完了。)、全身酥软无力,似有灵魂出窍之感。也正是这种持续不断并伴有强大冲击力的黑夜灵魂清洗行为,让我不至于被白日的我哄骗的自鸣得意。
前面说到,小时候有些亲近之人说我是“笑面虎”,而长大步入社会后,好像还未有人这样叫过我。我的虎性便是我一直试图想要用微笑掩藏的丑陋一面,虽然偶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但是总体维持的一直很不错,于是不识庐山真面目者皆以为我是温柔的。当别人说我是温柔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间我也有此种错觉,只是这种错觉转瞬即逝,黑夜给我的警告历历在耳——然而我的面目依旧保持着憨态可掬的微笑。
黑夜让我认识到我其实从不是一个温柔之人,我生性是一个暴躁、多疑、易怒的粗暴之人。我本性更像是一匹黑夜里奔袭的独狼,但是却没有狼的沉着与缜密,有的只是它狂暴、渴望撕咬的冲动。我的暴戾之气绝不会在人场爆发,极少数情况下气急败坏之时也尽量做到忍而不发或是低剂量爆发,然而我却经常因为我爸妈的过错气的捶胸顿足、雷霆大发,完全释放我积蓄已久的戾气,对于他们一错屡犯我却毫无掌控之力的无力感更是让我歇斯底里。我虽经常冠以为他们好的虚伪之名,但是那种雷霆之怒若是旁人见了,定会着实吓得不轻的,以为我患有精神分裂症。
在黑夜中我也试图搞清,我这深埋于内心深处暴戾的本性是从何而来?是遗传我爸爸的脾性,一直潜移默化的受着他的言传身教而不自知,却还自以为早已摆脱他的脾性;亦或是白日的我对自己的本性掩盖的太过完全、太过完美、太过长久。我在漫漫黑夜中努力找寻答案,尝试揭露出我这暴戾本性的深层诱因,我每往下探究一层,问题的答案又错综复杂了一层,我、他、他们纠缠其中,我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直抵问题的根源。
黑夜让我认识到我暴戾的本性,却始终不愿为我昭示这本性背后的诱因,这让我痛苦不已,经常在黑夜流下悲愁无助的泪水。而我对于我的悲愁也是从不对外人展示的,即使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曾在他们面前泄漏半点的愁丝。在人前,无论前夜的黑暗让我多么痛苦、悲伤、无助,第二天我即便不是满脸堆笑也会是一脸平静面带微笑地面对众人,他们丝毫感觉不出我内心的苦痛。这便是我微笑的第二个掩饰作用了。
“你每天怎么都笑得那么开心,说出来也让我们乐乐。”很多我的同事经常这样调侃我,面对他们的调侃我也只好笑笑,因为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我又不愿与他们诉说实情,便只有笑笑了之了。于是,“开心”——成了认识我的人对我一贯的印象。
相较于暴戾,微笑对于我内心悲愁情绪的隐藏要更胜一筹,也是微笑隐藏作用的主要任务。我是一个痛苦多于快乐的人,但是我又不愿在世人面前展现,时刻挂着一脸的愁容,便只好以我信脸拈来的微笑作为掩饰。
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件事,我为何会如此的表里不一、言不由衷,大概从我记事之日起,我的愁苦便在心脏的跳动中输送至全身,也便是从那时起我的伪笑随之产生。不过,我想我的伪笑和愁苦可能在更早的时期就已经孕育,也许在胚胎期就已经形成,只是那时的意识还不足以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是如此,不然我的伪笑怎会如此的得心应手。
我的言不由衷、表里不一,好像并不随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那种表里如一、喜怒形于色的人,稍遇挫折便愁容满面,点滴幸福也能让其满面春风。我则不然,我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于人前我可说是几乎滴愁不漏、滴悦不显,只有在黑夜的怀抱之中我才是诚实的。我妈妈是一个忧愁之人,我爸爸是一个暴躁之人,我内心的愁丝或许遗传自妈妈,而我本性的暴躁很可能遗传自爸爸,但对于我这与生俱来的伪装我却找不到根由。为此,我拷问了自己的内心很久,多次与深夜对谈,一点点剥离包裹内心的如地幔外核般厚实的虚伪,方才对我伪笑的根由有些眉目。
当我于人前展示我的伪笑时,其实开始我是不自知的,他好似春暖花开、秋风落叶那样极其自然的事情,适时而生、适时而消,没有一丝一毫的提前,亦无一星半点的拖沓。他的自然甚至一度骗过了我,而正当我沉浸于自己颜面恰如其分的回应时,我内心真实的悲痛或是喜悦逐渐累积,开始直击我的大脑,真实内心积蓄的力量粉碎了颜面对于内心的粉饰,令我的大脑认清了事实。如果此时你认为我会脱去伪装,把我的内心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那你就又错了,我的内心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公之于众的。事实是,当我意识到我在伪装时,我却更乐于去伪装了,我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包裹的更甚,不让其见到一丝光明,我喜欢这种掌控感。他们对我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让我满足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漏声色的掩饰自己的内心从而做一个让人看不透、不受心情掌控的人。
我的生活中少有让我觉着快乐的事。对于让我快乐的事多是人有我亦能有之的快乐之事,对于人无我却有之的快乐之事我是不敢妄想的,而即使如此,我也是多不能快乐的。我时常困惑于是我愁苦的本性让我少有快乐之事还是我生活的所有太少而让我难有快乐之事?我对生活的期许其实并不是欲壑难填的——一份自足的工作、一套避风的港湾、一位可以与之书写浪漫之事的伴侣足以,而就是这最基本的诉求,生活至今都不曾对我有所爱怜。想我其实一直坚持对生活保有一颗向往、乐观之心,期待生活可以对我的乐观有所施舍,让我略享一下快乐之事。而这却常常事与愿违,生活不仅未为我带来半点喜悦之事,却往往在深夜以生活的苦痛对我施暴,实在是苦不堪言。我想或许生活的快乐向来是只属于一小部分人的,能不痛苦已是不易。
我是极其厌恶口是心非、笑里藏刀之人的,不愿做那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之事,可却不料我竟整日、整年的做着我所厌恶之事。只是,我相较于那些“人面”之人稍显好些的或许就是我还尚存些善念、未失人性,在黑夜之中能够对我的假面有所审视,以便让我在白日里不至于做出泯灭人性之事。我想我非大彻大悟是改不掉这伪笑之面了,只求能在黑夜的谆谆善诱下,能够认清那伪笑的缘由,不至于彻底的失了本性。
对于我伪笑的根由,或大可以归为以下几个原因:
一、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对于自身的不认同)
曹雪芹说晴雯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我虽亦是如此,但却不敢自比晴雯,晴雯是敢做敢言之人,而我却是只敢想想之人。晴雯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的是不忿之情的,并敢于把那不忿之情诉之与众,而我,对于自己的身份多是自卑的,并把那自卑深埋于心。
我一直怀着一颗自命不凡的心,但每每与人交谈时我皆是一文不值的,我常把这归咎于出身的不济——毕竟根基关系放之四海而皆准。也曾想我命由我不由天,试图打破出身的牢笼,却枉费心机至今,所剩精力已寥寥无几。
起初与人交谈时,我多是可以正视自己的。后来入了学、进了城,再与人交谈时自觉无可比拟,又无过人之本领,只好偷偷的躲藏起来。别人问起时只好微微一笑,以一句“没什么可说的”搪塞过去,然后继续笑脸听他人侃侃而谈。
自此以后,凡是谈及家境、出身都以微笑应之,不愿多说一句。
二、外强中干,命不由己(对于懦弱以及无法掌控生活的掩饰)
年轻气盛时,常对很多不平之事愤慨怒骂,在人前大说不忿之语,附和者多怂恿我带头行动,以平不平之事,但凡此刻我便萎缩了,微微一笑不敢再大放厥词。此类情境一多,我便成为大家嘲弄的对象,说我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这时我不仅面带不服之气,还自我宽慰道:“若不是念及父母年老无人照看,我定也是行动的巨人。”话虽看似不无道理,我却深知那不过是对自己懦弱无能的辩解罢了,与其说我在意的是父母的晚年无人照看,倒不如说我是怕在那抗争之中丢失了自己的贱命。
后来,我甚至连说都不敢再说了,再与人谈及不平之事,我多是静静听着,面带微笑看着众人做着我之前所做之事,只是这微笑中多少是带着一点无奈之笑。
因我出生卑贱,一直密谋着能有朝一日咸鱼翻身,在人前显贵一朝。然而生活的法力实在过于强大,任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摆脱它的手掌心,只得为了苟活为生活卖命,听从它的驱使。后来我想大概怪我还是过于天真了,再次忘记了自己的出生,以为不必受罪即可人前显贵,而没有对自己的身心施以重刑,方才落得个被生活揉虐的下场。
我出身的卑微以及我的无能,这一切好像一股虹吸的力量,让我无法鲤鱼跳龙门。生活早已让我差点死于非命并笼罩在可能再次因之死去的阴霾之中,在我没有决定再次死去之前,也只好苟延残喘的活着了。任生活对我呼来唤去,也只有微微一笑了。
三、粉饰生活,故作姿态(不想让人看到我生活的不堪)
生活中人鬼魔妖各显神通,争奇斗艳粉饰生活以期在他人眼中过上神仙生活,而真正的神仙却往往不显山不露水,以百姓寻常生活示人。
我作为芸芸众生中俗不可耐的一人,虽被生活奸淫揉虐,几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仍旧想着在人前打肿脸充胖子。只是可恨的是,我实在是瘦骨嶙峋只剩下皮包骨头,任我是拳打脚踢,脸上愣是不见丝毫肿胀。却往往是由于用力过猛,导致本来所剩不多的脂肪水分过耗,倒显得更惨不忍睹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家中空无一物,四壁也已在风雨中飘摆不定,为苟活偏又要出门劳作。劳作便不免与人交谈,交谈便不免谈及所挣生活之脸面。我常欲避之,却不料此话题已与“您吃了吗”相匹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于我常常避之不及。没有实财,又无肿脸,以至每谈及脸面之话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句可供应对之语,只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微微一笑。
关于微笑的叙述就在此告一段落吧,以后我想假笑依旧会主导我的生活,至于何时才能毫无顾忌的以真面目示人,怕是不得而知了。或许有一点我是目前以及以后都可以确定的,我会一直喜欢黑夜,一入黑夜,一切便烟消云散了,我便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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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行 赞了这篇日记 2021-03-03 07:2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