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写作/自我对话(一)(原稿,改天再来改稿)
(1)
夜色刚起,便下起了小雨。乌云漫天的游走,总让人怀疑这不会是一场阵雨。匆匆下班,正准备赶回家接孩子去补习机构的A,电话却响了起来。孩子他爸说小区楼下的街道因发现新冠肺炎患者而被封锁了,让她先在宾馆住两天,看看后续情况再说。
她正准备问问情况严不严重,对方就把电话挂掉了。结婚快七年了,对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不理别人感受。以前的自己,怎么就会觉得这是一种个人魅力呢?家里虽然不是什么穷困之家,但房屋贷款与孩子的各种课程费用已经是很大一笔开销,能省还是省一点好,她便又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号码。
“喂,XXX吗。我小A,我们家那成疫情点了,我什么都没带就出来了,能不能在你那住两天。”虽然孩子上小学后和闺蜜联系不那么多了,但这种小事,她觉得一定没什么问题。以前对方可是求着闹着让她过去玩呢。
“啊,今晚我男朋友要来。这个真万分抱歉,就这两天不行。你去住宾馆吧,回头我给你报账,再请你吃饭赔罪。”闺蜜是十分小气的人,只对自己如此大方。A知道闺蜜从来对她都是直话直说的人,绝不是什么推诿。但她什么时候耍新男友了?记得她离婚不过是半年以前的事情。这么说来,离婚以后,似乎就没有联系过了呢。是因为孩子升了小学,各种补习班的接送、辅导作业,单位不景气裁员后的工作量加重,让她自己也来不及喘一口气,才似乎让感情有些疏远。她当然很开朗地说了没事,下次再约出来见,便挂断了电话。但父母并没有住在同一座城市,又没有太多亲密朋友的她,实在不知道去找谁好。她如今的朋友,似乎更多都是老公的朋友,明明以前自己也是呼朋唤友的,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翻了翻挂包里的东西,想把唇膏拿出来涂一涂。一方面冬日里有些干燥,一方面,每当焦虑时,她就喜欢往嘴上涂东西。年轻时是喜欢吃东西,如今要保持身材和皮肤,也不要靠暴饮暴食来转移焦虑了。
在卫生巾、手霜、环保塑料袋之间,她发现了一张卡。那是同事送给她的代金券,听说是发小开的日式居酒屋。也是因为看了日剧《深夜食堂》后,一时脑热的冲动,光是五年租金与装修就投进去了近一百万。如今没有太好的生意,只能发代金券给亲朋好友,让人气去招揽人气。
店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商业街。那边还有自己熟识的家庭旅店,是自己读书时就和老公常去的地方。本科时的母校,其实也就在那,虽然也是很多年没有去过了,明明自己留在了这座城市,却再无闲心去荷花池坐坐,去操场跑个步。
虽说是疫情期间,还是很快就叫到了滴滴,几经寻找,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家日式料理店。老板不知是精明还是疯狂,居然真的布置成了电视剧里的模样,只多出了三张小桌子,让情侣或两三朋友能坐下。
“欢迎光临,靠吧台这边坐吧。反正没有什么人。”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服务台里面招呼道。除他以外,店里还只有另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在那里喝着酒,吃着定食模样的东西。穿着虽然是学生装,但长相似乎不像那么年少了。说来听同事讲,老板是想先做小一点,显得有人气再慢慢扩大。但这离饭点其实没多久,没想到却这么冷清。不过她也找到了一个源头。
“门外似乎没有招牌呢,刚绕了几圈才敢进来。”
“原本就是想做得有人情味一点,所以都是让熟识介绍熟识。你是小王的朋友吧,我记得以前在XXXKTV里好像见过。”
XXXKTV,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刚从人际复杂的国企里出来到现在这个单位,就被自来熟的小王拉出去到处参加活动。当时老公也还没有升迁,有更多时间带孩子,自己能够更轻松一些。说来那个时候,也还没有房贷与孩子学业的担忧。
“您记忆力真好呢,那么久的事情都还记得。”A由衷的感叹道,最近记忆力越发不行了,老忘事,明明自己也才刚刚三十而已。
“哎哟,小王说你是特别干净的一个孩子,所以我就记住了。您今天想吃点什么,第一次来,全都免单。”
“老李对美女的记忆力都特别好。有时连对方说了什么,几年后都能原话背出来。”那个本以为是顾客的青年放下了筷子,也转身打笑道,顺便把与他隔了一个椅子的两个凳子拉了出来,让A方便坐下,也好放东西。
“你这小屁孩,瞎说什么。快吃你的东西,明天不上课了吗?”老李还是拿出了一个简单的菜单,这是与电视剧里所不同的。
“也可以自己点菜或者要定食哦,菜单就是方面参考而已。旁边就是菜市,什么菜都能做。”被称作小屁孩的青年说道:“导师跑出国了,航班现在一天一国只允许一趟,机票价格比一个月生活费都高了,他准备玩一个月,看看情况再回来。我最近是解放了,实验室也是师兄师姐们在管。”
A给少年点了点头,代替对拉椅子的感谢,将手提包和电脑放在椅子上,站着翻起了菜单,除了大块的烤五花肉与大阪烧,都是日料店里常有的东西。倒是有一册十几页的鸡尾酒菜单,看着有些夸张。
“您坐下看吧。只要你能想到的菜,不需要提前准备的那种,都可以说出来看看,我们都能试着做做看。满足顾客的一切愿望。”老李说道。
“一切”一词有些夸张,但A理解了他们的意思,从菜单上点了一道鸡蛋卷——玉子烧,又点了一道菜单上没有的牡蛎盖饭。读书的时候,每年暑假都会和老公一起去旅行,这盖饭是在泰国商场里的一家不起眼小店吃的,但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了。自从工作以后,旅程也自动的结束了。
老李询问了菜的大概模样,在哪吃的,便进后厨忙去了,不时会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在给人打电话。而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那个又埋头吃起了饭的少年。
(2)
五分钟过去了,老李一直没有出来,似乎依然在打电话。A将四面观察了一圈,只能翻起了手机。她不太用抖音、今日头条这一类的软件,平日闲时更多是看看美剧翻翻书。如今带孩子和工作太累,常常只是想休息而已。翻手机,也不过是翻翻朋友圈而已。
“玩撸啊撸吗?”青年似乎吃完了饭,将东西推到了一旁,站起身越过柜台从里面摸了一个玻璃杯出来:“要茶还是要酒?”这是老李疏忽了。
“茶吧。你先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本来想问你玩手游不,应该是不玩了。其实我也不玩。”他从自己的酒杯里分了一半酒出来,往酒里掺了茶:“苦艾没加糖,兑的冰矿泉水和麦茶。味道很好,很解压的,没什么酒精味。”
A再次打量这奇怪的少年。二十五六岁的脸,十八岁小孩的穿着与发型,没有工作后会有的那种处事气场。
“刚才他好像说你还在读书是吧。读博吗?”
“没有,工作后又回去读的研。如今工作不好找,人际又比较复杂,所以就回来读书了。想有些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年轻真是好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们应该差不多吧,跨年就二十九了。”
“真的?看着真不像啊。”A心想,与穿着相比,不像年轻人,但如果说他二十九,更是难以接受。自己家里的那位也是二十九,如今早是发福啤酒肚正装的老大叔了。
“衣服穿得年轻而已。而且毕竟天天和小孩在一起,心情比较开心,人就显得年轻。之前也是天天衬衣西裤的,那些室友埋汰我,后来也就越穿越年轻了。”
“原来如此。挺好的。”A尝了一口“茶”,就是淡淡的薄荷味与中药味,本身就有些渴,便又喝了一大口。
“你慢着点,这酒精度挺高的,只是酒精味被压住了而已。”少年不只是在说,伸手就去抓杯子。
A轻轻转身闪开了,就像读书时一样。那时不穿高跟鞋,也没留长发,就跟野小子一般。没事也常去小酒吧、地下house一类的地方。“苦艾还不如野格,你当我谁。”A突然觉得自己所错了话,都是这氛围搞的鬼:“我是说不来事的,我酒量还不是太坏。”嗯,这才符合自己的年龄和身份。
“哈。你这样子是伪装出来的吧。”这少年真是讨厌,怎么能这样说话。
“这个年纪了,理应如此。说来你似乎和这个老板似乎很熟?”
“也没认识多久。我偶尔会来打下工。毕竟这个年纪了,又不能向父母要钱。虽然还是有存款,但也还是多备些比较好。老板生意不是特别好,就常让我过来吃饭,顺便陪他聊会儿天。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多么想赚钱。”
“他不想赚钱?”
“也不是不想,就是他家里挺有钱的,就是找点事做。”
“哦。我挺羡慕你们这样的。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时。我现在连看个美剧都觉得没有时间。”
“你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吗。而且我也挺羡慕你这种早早结了婚有孩子的,我就是遇不到合适的。”
“你怎么知道我结婚有孩子了?”
“老李只对有孩子的才这么收敛,何况还是美女。”
“尽瞎说,都是老年人了,哪里还是美女。”A有些脸红了,但她这被提醒,又想去打个电话,问问孩子吃饭没有:不能让老公给他吃糖,牙齿都吃坏了,要强迫他多吃一点才行,长身体。
“你不也最多不到三十吗,哪里老,是你自己觉得自己老了。”
“哎。不和你油嘴滑舌。我先去打个电话,等下就回来。”A说着就走了出去,但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不知那人又在干嘛。读书时他其实挺主动的,结婚后也没有其它夫妻间的那些矛盾。就是孩子上小学以后,他升了职,便越来越少回来了。常常找他说话,他也不想说。能理解他工作很累,但这始终让A觉得被忽视、不舒服。自己也是天天上班,还要带小孩。不过她相信老公不会出轨,毕竟是一个老实的人,自己又经常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站在门外,雨忽然飘打到了自己脸上。果然是越下越大了,还刮起了冷风。最后又打了一次电话,还是没人接,她转身回到了店里。
(3)
这老李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真端出了一盘和当初在泰国所吃一模一样的盖饭出来。不管闻起来、吃起来还是看起来,连辣度都一模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真不可思议。”
“我有朋友的朋友认识那家店的老板,问到那时的厨师,视频手把手做的。可能就原材料不太一样,会有一些偏差。”这三十多岁的男子摸起了后脑勺,笑嘻嘻的,腼腆又幸福。
“或做饭的男子最有魅力了。你结婚了吗?”自己家的那个就不会弄饭,不是点外卖就是请钟点工来弄。如果被封了街道,一直不放行,他们吃饭怎么办?
“结了,又离了。”是少年替老李回了话。
“怎么会,谁这么没眼光,这么好的男人也放手。”
“我是一个比较喜欢新鲜的人。这样偶尔聚一样是很高兴的,但让我和一个人天天住在一起,脾气或说情绪就会没那么稳定,不被喜欢是应该的。”
“冒昧一下,情绪不稳定,是指你要打人吗?”
“没,他就是会变成不想说话。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想和人说话。”少年又抢话道。
“你这样抢话有些不礼貌吧。”A其实想和老李多说两句,他觉得这个少年太稚气了一些。
“没事,确实是这样的。”老李又开始摸后脑勺傻笑了。这时他才想起了问A要不要喝些什么。A又要了苦艾酒兑半杯茶。少年却又要了杯其它什么,老李却说太废手了,另外给了少年一瓶金酒和几罐汽水,让他自己倒着喝。“你吃完可以多坐一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人,外面又在下大雨,估计一会儿就小了。”老李没有看人的眼睛,不知是对少年说,还是在对A说,两人也都没有回话,也没有准备走。
“雨这么大,你可以让你老公来接你。”少年对A说道。
“我给他打了几通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们那交通封锁了,我可能要在外面住。”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老李又从里面端出了另外两份盖饭,一份给了少年,一份留给了自己,顺便还给自己倒了杯伏特加。
“你是要喂猪吗?你都让我试吃了一下午烤串了,又才吃了一份定食,哪里还吃的下。”不等A说话,少年先开始抱怨了起来。
A又拿起手机,手动重新输入了一次老公的电话,这么多年了,她潜移默化就背了下来,有时输入比找到重播还快。这次她没有走出去,对面依然没有人接。
“抱歉。我们那边有个医院发现有新冠患者,就把医院和门口的那条街封了。我也还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那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不安全。要不你到小王家去住吧,给她打个电话就行,她家有空房,你知道她又特别好客。”
“不了,已经找好旅馆了。”其实还没有定下来,但她不想去麻烦别人,特别是同事,虽然她俩关系一直还不错,但在她心里,还没有到那么熟的程度。
“对了,你能找到这,应该是有拿到我们发的那个卡是吧?”老李突然想到这件事。A又跑去翻那挂包,在一堆杂物中又将卡拿出来递给了老李,但老李没有接。“这次说好免单的,不用钱。以后你可以拿这卡再来,或者带着朋友来,我们算次数,一张卡可以抵十次。两次来就抵两次这种。不过下次酒水就不能算在里面了。”
“啊。这样做生意,你不是要亏很多钱?”
“卡都是给熟人的,小王能给你,就说明她觉得和你觉得你人很好。不会遇见太过分的人,这点小钱请朋友,值。”
“你别听他瞎吹。他都创了好几次业了,创一次亏一次。就是瞎搞。”少年呛话道。
“你要这么说,要不,你把你吃的所有饭钱都结一下吧。”老李不知是被戳中了痛点,有些不高兴,还是装作不高兴。
“额。不是你强迫我来吃的吗。我付你酒钱,可行?”
“谁要你那点钱,开玩笑的。你经常过来看看我就行,我请客。”
“哎,寂寞的男人。”少年双手摊开,给A做无奈的模样。
“你真的有二十九岁了吗?”A问道。
“什么意思?”
“就是感觉像还没有工作过的学生一样。”
“额,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呢?”
“中性的,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感觉。”
少年站了起来,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衬衣,将其扎进裤子里面,扯顺,又将最上面本来松开的几颗扣子扣上。不再嘻嘻哈哈,将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排好,伸出右手,一副要和A握手的样子:“我叫XXX,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啊,你别这样,怪别扭的。我道歉好不好。”A用手指比了一个下跪的姿势。但青年还是不依不饶,手放在原处不动。嘴角轻轻上浮,眼睛没有笑。A无奈只能站起来和他握了一个手,说了自己的名字。手真软啊,还有些温暖。
“哎,别理他。他就是喜欢闹腾。所以别人才觉得你像一个小孩,这不是没有缘由的。”老李无语地摇摇头,走出来把青年的外套甩给他,让他穿上,说天气冷,顺便把空调打开了。
“哎呀,你这不是破我的功吗。”少年一边将衣服穿上,一边又恢复了那嬉笑的模样,重新将收紧的皮带松了松,衬衣拉出来,牛仔裤的裤脚勉两层。坐到椅子上喝起了酒。“话说你旅店定好了,要不要我们那还有房间。专门租给学生的,费用比外面便宜。”
“你就是旁边这个学校的吧?”A问道。
“嗯。”
少年吃起了那盘盖饭,胃口是真的好啊,居然看起来不胖。
(4)
三人有的没的,又聊了很多话题。包括各自的工作、爱好、未来打算,就像学生生涯时一样,各种现实又不现实的琐碎。没有抱怨社会,也没有吐槽谁。
“今年电影院关了,要不然我们可以关了店去看场电影。”少年又让老板做了很多吃的出来,就像永远吃不饱一样。
“你少吃点吧。酒也别喝了,快要十二点了。你们宿舍要关门了。”老李说道。可是他依然去后厨随便弄了些吃的出来,还说喝空酒不好,少年可以在这睡。
“没事,多敲几下门,打个电话,总有人开的。”
“就把这些吃了,然后就散吧。你们要愿意,明天再来聊。”老李开始收拾东西了,他并不真的打算开通宵店面。
“老李你是真寂寞了啊。赶快再去结个婚,生个孩子吧,你就不寂寞了。反正你家里那么有钱,你又不需要担心什么。”少年似乎有些喝多了。
“你不就是我儿子吗。这么大了还要我操心。”
“呸,不要脸。”
“你们感情是真好啊。”
“我说我们才认识的,你信不?你信不?”
“你说过,你是来打工的,没来多久。”
“对。我上个月才来的,不可思议吧。老李就是太寂寞了。A啊,你要有时间,多来陪陪老李,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陪他吃个饭,聊聊天。带着你老公一起来。”少年又打了几个嗝,喝了最后一杯酒,往厕所去了。整整一瓶金酒都被他喝完了,在A来之前,不知他又喝了多少。
“哎。哪里是我寂寞。他父母离异,父亲又早死,母亲还是个疯子。自己赚钱养自己,女朋友又分手了。是他寂寞,不愿意回宿舍看到一群小孩玩游戏,才天天跑我这来喝酒。”老李很清醒地对A这么说道,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肯定很喜欢你,往天他话没有这么多的。可惜你已经结婚了。”
“这哪里跟哪里的话,今天才见的面,聊两句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A和老公是同学,所谓日久生情,她并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并且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总觉得这对话有往不好的方面推动的意思。她又给老公打了一个电话,一晚上打了十几二十次了,一直没有人接,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喂?我先睡着了,后来去楼下又忘了带手机。这边说明天登记一下,没什么问题化,后天就不封了。你先在外面住两天。”
“嗯。娃娃睡了吗,你们吃了吗?”她其实很了解她老公,只是觉得嫌麻烦,不想接电话而已。对方嫌她啰嗦。仔细想想,以前很老公聊天,也是很轻松的。难道婚姻注定就会变成这样?
“都吃了。娃说想你,要找你,我诓了好久才睡了。都那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奶娃儿一样。这是恋母。”
“我回不来,你就不想我吗?”仔细想想,好像大学毕业就结婚以后,老公有时会应酬不回家,但自己这是第一次没回家。毕竟没多久就有孩子了。
“好了,散了吧,明天再来。你们看看你们东西都带齐没有。”少年走了回来,似乎洗了脸,看起来光洁了许多。
老板将杯子收了进去,将灯都关了,三人一起走了出去,锁了店门。
“我就住这附近的,他回学校,你怎么走?”老李问。
“我也往学校那边走。”A说的是实话,她准备去以前和老公常去的那间旅店,如果还开着得化。
老李用怪异的眼神看了A几眼,让她给小王问好,然后就自己走了。走之前说欢迎明天再来。
等老李一走,少年瞬间就从醉态中恢复了过来,就跟一切都是演戏一样。身体也不瘫软了,眼睛也不睡眼惺忪了,神态一下就改变了过来,连语言也理智了起来:“方向一样,我送你一节吧。”
“你没醉?”
“你希望我醉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只是恰巧顺路而已。”
“感觉你不一样了。”
“陪老李闹腾而已。他天天都待在那家店里,哪儿也不去,太闷了。”
“我记得学校十二点就锁门了,你回得去?”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原来也是这个学校的。”
“那我不回去,我们去哪?”
“没,我开玩笑的。都不是十几岁的人了。玩不起来了,一晚就觉得累。”
“你晚上住哪?我说真的。”
A拿出手机,百度那家旅馆的名字,居然还真的搜出来了,拿给少年看。
“嗯,就在小北门那边,但这个点可能门都关了,我们要从外面绕一圈过去。”
“不了,到时你还要走回来,我们往前面走一截,就各自散吧。”
“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不要说这种话。”
“那我送你过去,然后再回来。”
“哎。那我们沿着河走,从东门进去,走到正门,然后各自各的,这样如何?”
“好。”
少年拿出了烟点燃,在店里他一直没有抽过。A不太喜欢烟味,她老公以前也是不抽的,但升职以后,烟也是越抽越多了。她用手扇了一下鼻子,少年看见,便将烟灭了。
他们就并肩走着,没有什么交流,却也不需要什么交流,很自然的样子。
“话说你考研前是做什么的啊?”A想起了之前少年说他工作过的事情。
“就像老李这样,很朋友一起投投资,东弄一下,西弄一下。”
“那怎么没做了?”
“做的好的时候,赚的也多。但像老李这种店,倒闭一次,即使能将场地再转租出去,也是要亏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即使几人分摊下来,我也承受不起。”
“所以你现在学的这个,是想走学术的道路?”他之前说他学农业,但家又是本地的。
“我们做的实验基本要几代人才会有成果,发不了什么论文的。当时本来是想走园艺方向,被调剂成这个了。又不想工作,所以还是读了。”
“那其实你还是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没有职业规划?”
“不谈这个。你呢,婚后生活可还好。”
“挺好的。不过你这话说得很怪诶,就像我们认识很久了一样。”
“没有,就随口问问。要不然感觉怪尴尬的。”
“你常常和老李这样一起吃饭吗?”
“几乎每天吧。欢迎你也来。”
仔细打量少年的脸,如果不看那年龄与穿着的不搭,路灯下,其实是满清秀,文质彬彬,却又有男子气概的人。不过一想到他快三十还像个学生,总觉得有些幼稚。
他们走进了校园,在荷花池边坐了下来。已是荷花开过的季节,仍有很多小情侣,挤在短短的木椅上聊着天。还有些老人,估计是教师公寓里的人。
“我有些朋友,婚姻一直很幸福,有些朋友,结了婚,有了小孩,又离了婚。还有些丁克或者不婚,甚至有结了婚不同居的。我挺想知道,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我们能不谈这个吗?我以前也常常来这里,和男友牵牵手,总有说不完的话,好像怎么见都见不够。”
少年试图去牵A的手,A将手收了回去,犹豫了下,又将手放在了少年的腿上。但每当少年想把手重她的手背上,她就会移开,又放回少年的腿上。她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看见了远处,有人在慢跑。那也是她曾经会做的事情,在球场跑小圈,围着校园跑大圈。那时候其实学习压力也很大,慢跑似乎能解压,并增强精力与记忆力。不过那时候的类,似乎更多是身体上的类,哪怕脑力运动也只会是身体上的类。如今的心累,说不上缘由,你说工作、人际、家庭都有点,人生的固定与不能改变或许也是。觉得不被人理解,或许爱好的减少似乎都有理。但又似乎都有那么一点不对。
“我羡慕你,但又不想变成你这样的生活方式。你真的不会担忧吗,在适当的年龄,没有做适当的事情。”A问道。
“有不会有担忧的生活方式吗?”
“至少年轻时应该多赚点钱。”
“我们才三十,又不是五六十岁的老爷爷、老太太。”
“这是种逃避。”她能感受到,少年的腿抖了一下。他将身体往后仰了过去,摊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又想去抱A的腰部,被A用手抓回了腿上。但A却又抱住了他的腰部,却不准他反抱回来。
“你看这校园里有这么多学生,他们都有着他们的规划,但现实又有多少能够如愿呢。难道逃避,非主旋律的生活,就不能是生活吗?”
“可你开心吗?”A在少年腰上用了点力,有让他坐直的意思,又在他背部来回晃了几下。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小姑娘了。
“那你开心吗?”少年干脆盘坐在了长椅上。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A将手收了回来,看月色将教学楼与树印在水里面。校园里是真安静啊,一点车声都没有。
少年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在水池边站了一会儿,又坐了回来。
“你旅店定好了吗?”
“其实,还没有。但我想到那家去。那有我以前的回忆。”
“那我们先过去吧。已经不早了。”
他们一路往小北门走,发现确实关了,又走回正门,从外面绕到小北门外面。店还是曾经的那个店,但老板已经换成了曾经那个人的女儿。他们开了房,一个靠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A去洗了澡,又换少年去洗了澡。他们还是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靠在床上。少年询问能不能放点歌,少女点了头。
没有什么网红歌曲,也没有少男团、少女团的歌曲。都是些老歌,类似五月天、苏打绿、陈奕迅一类的老歌。少女心想,少年是故意的吗,还是他真的就喜欢这些歌曲,始终倔强的活在二十岁的自我世界里。
她听着这些熟悉的歌,都是她曾经喜欢过的歌,躺了下去。她想起了她以前还喜欢过queen、beyond、one direction和黄老师。然后,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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