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烟丝的双唇令我沉醉,我将呼吸你最后的吻

没有你就不抽烟,我的火。 自你走后, 你的香烟在我烟灰缸上幽光灼灼 散发出一丝袅袅灰色,如此安静。 我微笑着心想有谁会相信它意味着 那样多的爱。一根香烟 在不抽烟的人的烟灰缸里。 当最后一圈螺线 颤悠悠升起,一股突然的气流 吹得它向我的脸蜿蜒。 这味道来自嗅觉还是味觉? 你又来到这儿了,你烟丝的双唇令我沉醉。 将灯关掉。 让烟回到黑暗中躺下。 烟灰将落到黄铜花朵间, 在我听到它的叹息之前, 我将呼吸你最后的吻,在午夜过后很久很久。
作者 / [英国] 艾德温·摩根
翻译 / 得一望二
No smoke without you, my fire. After you left, your cigarette glowed on in my ashtray and sent up a long thread of such quiet grey I smiled to wonder who would believe its signal of so much love. One cigarette in the non-smoker’s tray. As the last spire trembles up, a sudden draught blows it winding into my face. Is it smell, is it taste? You are here again, and I am drunk on your tobacco lips. Out with the light. Let the smoke lie back in the dark. Till I hear the very ash sigh down among the flowers of brass I’ll breathe, and long past midnight, your last kiss.
Edwin Morgan
点一支烟,可以是最低的生活享乐。如卡佛所写:
享用你身边之物。 比如,窗外 这场轻雨。 夹在我指间的这支香烟 长沙发上这双脚
香烟的火苗,可以是想象中温存美好的爱情生活的见证。在茨维塔耶娃知名的爱情诗篇《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的结尾: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几年前读睡还曾经推过一首《她车子里某样东西可以点烟》,你甚至说不清楚他要表达什么,但“抽烟”往往就是这种“暧昧”的准确的表达:
你的车子在夜里停着,外面落雪,你在里面抽烟,像在电梯里。
在关于香烟与爱情的诗中,这首《一根烟》这可能是我读过的最“沉溺”的一种。
爱人走后,留在烟灰缸里的香烟残留的烟气还在悠悠上升。在诗人看来,这不仅是爱的余绪,甚至是爱人的离去后的再次到来。一股突然的气流,将那最后一圈螺线吹向诗人的脸庞,“二手烟”里有爱人令人沉醉的双唇。为了感受这“烟丝的双唇”,诗人甚至要“将灯关掉”,在黑暗中细细体会,直到在“午夜过后很久很久”。
这种“呼吸你最后的吻”的沉溺与颓靡风格,恐怕只有意大利颓废派诗人帕韦塞的《你的金发》可与之匹敌:
你的金发 比香烟更轻盈易逝。 噢!我真想呼吸你梦一般的头发, 就像呼吸你吐出的烟圈。
摩根和帕韦塞一样,都深刻地体味到烟气稍纵即逝的幻灭感,只有依靠自我加强的近乎病态的沉溺,来挽留那注定无法恒久持有的东西。
什么样的爱情必须依靠这种敏感纤细的触觉来把握?要么是得不到的,要么是隐秘不为人知的。帕韦塞似乎一直生活在失恋之中,而《一根烟》的作者摩根从上中学时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他后来和爱人共同生活十六年,直到爱人死去。
人们总是把他的诗误读为异性恋的诗篇,并且发出溢美之词,但是作者坦白自己发表的所有情诗都是献给同性恋的。
第2902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