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摘要和笔记(20210207)
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技术合理性在生产设施中得到了具体化(尽管对它的使用是不合理的)。这不仅适用于机械化的工厂、工具和资源开发,也适用于与机械过程的操纵相适应的劳动方式,适用于按“科学经营”方式来安排的劳动方式。因此,无论是国有化还是社会化,其自身都无法改变技术合理性这种物质的具体化进程;相反,技术合理性的具体化还是社会主义一切生产力发展的先决条件。 自动化看起来的确是发达工业社会的巨大催化剂。在质变的物质基础中,它是一种爆炸性或非爆炸性的催化剂,是从量变转化为质变的技术手段。因为社会的自动化过程表现了劳动力的变化,或更确切的说,表现了劳动力的质变,在这一质变过程中,劳动力从个人中分离出来,变成为一个独立的生产客体,并进而变成为一个主体。 自动化一旦成为这种物质生产过程,它就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变革。被推向极端的人的劳动力的物化,将通过隔断把个人与机器(使人的劳动成为对人的奴役的机械系统)联在一起的链环而砸碎这种物化形式。在必然性领域内完全实现自动化,将打开自由的时间向度,即人的私人生活和社会生活得以形成的向度。这将是朝向一种新文明的历史的超越。 由具有技术合理性的政治所提供的遏制变化的前景,取决于福利国家的前景。福利国家似乎有能力提高受到管理的生活水准,这是一种为一切发达工业社会所固有的能力。在这些社会中,流水作业的机器装置被抬高为凌驾于个人之上的力量,它依靠生产率的加紧发展和提高而发挥作用。在这样的条件下,自由和对立面的衰落并非是一个道德精神败坏或腐化的问题。数量不断增长着的商品和服务设施的生产和分配压倒了合理的技术态度,就此而言,自由和对立面的衰落其实是一个客观的社会过程。 要是受管理的生活是舒适的,甚至是“美好”的生活的话,那么坚持自我决定的理由也就不复存在。这就是对立面一致和单向度政治行为的合理的、物质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社会范围之内的超越性政治力量被抑制,而质变看来只有作为一种来自外部的变革才有可能。 以抽象自由的名义来拒斥福利国家难以令人心悦诚服。丧失经济自由和政治有这一先前两世纪所取得的实际成就,在一个能够造就安全而又舒适的受管理的生活的国家里,似乎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损失。如果每个个人都满足于通过由管理所提供的商品和服务设施而获得的幸福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为不同商品和服务设施的不同生产而坚持不同的制度呢?如果每个个人预先受到制约,以致令人满意的商品也包括思想、感情和愿望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洗碗独立的思考、体验和想象呢?(注:这里是物质决定意识的实例,在舒适的物质生活里,每个人受到管理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每个人的脑子里装了什么、思考些什么也可以受到管理,而不会引起任何不适。)——“第二章 政治领域的封闭” 今天的新奇之处四通过消除高层文化中对立的、异己的和超越性的因素——它们借助高层文化而构成现实的另一种向度——来消除文化和社会现实之间的对立,清除双向度文化的办法,不是否定和拒斥各种“文化价值”,而是把它们全部纳入已确立的秩序,并大规模的复制和显示它们。 文学艺术本质上是异化,因为它维系和保护着矛盾,即四分五裂的世界中的不幸意识,被击败的可能性,落空了的期望,被背弃的允诺。由于它揭示了人和自然在现实中受压抑和排斥的向度,因而曾是合理的认知力量。其真理存在于它所引起的幻觉中,存在于它不写的创造一个使人想起和怀疑(由认识而定)生活的恐怖的世界。 艺术的异化即是升华。在此过程中,艺术创造的种种生活形象与既定现实原则不可调和;但作为文化形象,它们正在变成可以容忍甚至富有启发性和用处的形象。……(它们)站在“强有力”的社会一边来推行的俗化趋势,该社会可以比先前许可得更多,因为,一方面它的各种利益已变成其公民内心深处的动力,另一方面它所赋予的各种欢乐也能促进社会的团结和满足。 制度化的俗化趋势似乎是单向度社会在“征服超越性”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之一。正如这个社会在政治和高层文化领域内势必会减少,甚至消除对立面(本质上不同的对立面!)一样,在本能领域内也是如此。结果便是思维器官在把握矛盾和相反可能性方面发生退化,同时,在单向度的技术合理性中幸福意识逐渐占据压倒一切的优势。 这一结果反映了如下信念: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已确立的制度不管如何终会不负人们所望。人们被引导到生产机构中去寻找其个人的思想和行为能够且必须任之摆布的有效动因。在这一转变过程中,生产机构充当着道德动因的角色。良心则依靠物化、依靠事物的普遍必然性而得到解脱。(注:人们的思想、意识和行为完全由现实决定,多元的价值判断逐渐统一,价值观、良心渐趋物化,人们的精神和思想的活力和创造力逐渐被抑制了,思想和精神成为现实的附属品,成为点缀,并不再有能力改变现实中不合理的部分了。)——“第三章 不幸意识的征服:压抑性的俗化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