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一位不认识的朋友
芝加哥那个事儿,校友的去世让我陷入到一种非常沉重的情绪里。
如果他还活着,大概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从追忆文章当中推测,他可能是一位充满理想主义的、焦虑的精英,想着自己能够改变世界,并愿意为这种改变的可能性而承受各种痛苦。
而我,既不相信自己能改变世界上的任何事情,也不愿意承受太多实现理想的代价,甚至会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内驱力而恐惧。相比之下,庸俗且犬儒。
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存在让你自愧不如。然而,他们中的一个却死在了异国他乡,被一个垃圾人,一枪,崩了。
除了脏话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词句表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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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读历史,但我承认读历史可能会让人变的凉薄。
历史这个东西,太现实又太通透了。在史书中,理想主义者可能比碌碌无为者更能行恶,向往光明者可能比苟且偷生者有着更为晦暗的人生。
那些在如今看来伟大的、改变世界的贡献,往往出自一场场层累式的意外。而那些一心想着改变的人,有的拼尽一生也没换来什么结果;还有的更惨,拼尽一生换来了结果,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成为理想剧本中的英雄,而最终变成了一个荒诞剧中为人所唾骂的丑角。
实惨。
于是我骗自己,这些都只是过去而已,早就被尘封了,算不得数的。
但总有一些事件的出现会打破这种幻象,比如这位素不相识的师兄的去世,朋友圈里雪片一样多的纪念文章会让你觉得历史不只是历史,历史是一些被侥幸留存下来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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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为什么还要相信善良和勇敢?
所以人为什么还要想着去改变世界呢?
敲下这两句话忽然觉得很危险。按照正常剧本的走向,此时本文的作者,我,应该踏上了虚无主义的黑化之路,好一点会变成街头的泼皮无赖,更坏一点就直接拿个什么东西去报复社会,然后上演一场自相残杀的人间悲剧。
(这位朋友你戏好多)
放轻松了,活了24个年头,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黑化这种事情,过个嘴瘾而已。
但可能也正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越来越确证一个观点:在那些比较宏观的、牵涉他人的事上,每走一步都要慎重考虑结果,否则就是不负责任;但唯独在个体命运这个问题上,考虑结果,或者说结果主义,是非常荒诞的,因为人无法真正客观完整地审视自身的处境,更别提什么预测未来了。
就,你只能依托自己的生命底色,在此时此刻,去做让自己最为欢喜的选择,至于其他有关未来的考虑,都是pm2.5,应该早日被净化掉。
简而言之,考虑20年后会怎样,不如好好干活,顺便研究一下今晚吃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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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述考虑确实也只针对自己。
我仍然钦佩那些怀揣着改变世界的梦想、脚踏实地地走在路上的人。这种坚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也因此才弥足珍贵。它更多是一种精气神儿,激励着人们去尝试,去探索。老祖宗说天将降大任于士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理解成事实太荒诞了,它更多是一种伟大的信念吧。
其实真正笃信这些东西的人,本身也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吧。
愿逝者安息。
愿生者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