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透斯的神伤

普罗透斯在一块礁石上缓缓醒来醒来，海潮拍打沙岸的声音让他的内心寻觅到了一丝平静，他对着大海如是说：“你自以为拥有了无限，却让我仍看到了边缘，我是海神，已没有神力，我是一个国王，却没有疆域。我屡次化作海兽留于海底，受泥沙冲洗，胜于海面，清波微起。我躲避疯狂，亦或者，我疯狂躲避，趋避可也真是神的天性！追寻我的人，愈发所剩无几，有谁还愿意听我和言絮絮？月下星移，多少次深夜我在灯塔下狂想，有一位毕生追寻我的“真理之终结者”在此偶遇，求证我世界的终极奥义，可我等到的却只有无情的运命，最可怜是偶遇也不过是命运的特殊旨意；多少次我在明媚的羲和中化为大鱼，万船千帆却皆想将我捞起，乞我预言明日收成几许，先知竟也是这等可泣悲剧！可他们问题的“智慧”都有一种腥味，似乎这风味来自于土地，我甚至能看到到处弥漫着的腐败空气，呼！和我生处的海洋如临一地！诚然，必然世界上有一位贝雅特丽齐般的美丽少女，她双脚悬浮于恶浊的土地，也定然呼吸上方云国的天气，我愿成为你指甲缝中的泥垢，甚于神明中最尊贵者！当你灵动地低头抚慰大海，露出纤柔的手臂，我将看到孔雀，那正是我睡梦中最美妙的隐喻！我追着你跳舞，快，立刻待在我身边，我保证只深情地看你一眼，然后任由你夺去我的视力，将我朦胧下去，可你何时才肯将我追寻？我亲眼见到亚里士多德在厄里帕海峡那生命最后的斑斓，尼采的骨灰撒向大海那瞬间绚丽的彩虹，在这跨度千年的时光隧道里，我一直翘首以盼你的降临，可我最终等到的只有深渊的孤独！哦！孤独，我最可爱的避难所，我最温柔的仇敌，你注定是我路程的尽头，我太长久、狂热地生活在渠门中间了，因而不可能不带着热泪回到你温暖的怀里！非常感谢你热情的拥抱与祝福！也只有你如同一个孩童等着母亲的喂食一样等着我的复归，诚然，我也把你当如骨肉一般亲待。嗯，我却最应该和第欧根尼成为兄弟，亦或者，上升为——恋人。”

当第一缕曦光升起，普罗透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鲸鱼，他任由自己搁浅在那承载着多少个苦想日月的礁石上，他已决心不再预言，甚至不想再说话，周围只有黑暗，他将走向那等待着他的最终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