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性差

我是個記憶很差的人，不過，可不是現在才這樣子的，應該是從懂事的小孩時代就開始的生理習慣，要我具體講清楚時間，這個當然也沒辦法。

（剛剛不已經講了嘛，記憶體一直是模糊的，怎麼講的清楚這個啊。）

即使是這樣，世間一切的事物，並不會因為你記憶差，就會放過一馬什麼的。

就像扁平足的自己，照樣也去當了保家衛國的士兵一樣的道理。

跟大家一樣，我也考了很多試、背了很多很多不該記取的慘痛知識。

其實，那些東西沒什麼好講的，人生最難，就是沒意義的事，經常佔了不少比例。

先回來有意思的事情這邊好了。

這個新年，發生了類似要凌遲健忘重症者的大事，就是有熱血的出版家，打算把我以前24歲開的攝影展《照相簿子》的攝影集，大手筆的復刻發行。

其實，連我曾經是個可能有點希望的靜照攝影者這個事，我也忘的差不多了，偶然遇到有讀者在小說見面會時，拿過來簽名時，我都會想一下：「喔喔，拍的不錯嘛，這位年輕人。」

那個，原來是自己啊，呵呵呵。

新年開始的第一天，我每天的時段作業，都是這本1986年攝影集的全新文字書寫。

不只是改裝而已，是當做完整新書的處理方式。

語境、調子、甚至故事的結構，全都是現在進行式，所以才說是凌遲，因為每天日以繼夜的拷問自己，當時拍照的現場，到底為什麼是這樣啊？！

好，直到昨天為止，終於一口氣完全了60%強了，以全程馬拉松賽來說的話，現在不僅看到目標點的那根旗桿，而且還比預先想的還超前了很多。

類似這樣的事。

有人提起我還很年輕時候寫過的一個專欄，好像也是尊敬的前輩編輯瘂弦先生邀請的，叫做《藝人譜》。

「要不要整理一下，可以出版發行呀。」

提問的年輕編輯講了這句讓我顫抖的話來。

這個專欄嘛，我什麼都忘了。

不過，從存起來的紙本檔案上，看到1986年的布袋偶師李天祿先生的樣子，我倒覺得喜歡。

他在台北舊社區大龍峒老師府的陳姓家族住宅裡，用漂亮的台語解釋自己到底怎麼操作戲偶的，只用了一個下午，就讓山上來的無知小猴子，一下子就變成有布袋偶戲知識的人類了，真不簡單，變成人類的我，居然連南管配樂的基礎曲調都知道不少。

像這種，我倒願意再把底片找出來，重新放大記憶，看看微微笑看著青年的我的師傅，曼妙牽動皮膚紋理的表情。

不信的話，各位看看翻照的很差的雜誌印刷照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