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马特是悲伤的打工人
刚看完关于拍杀马特记录导演的演讲,让我想起另外一个纪录片——《三和大神》。
这两个群体的相似之处在于,都是农民工子女,都成为了农民工二代打工人。
从导演的演讲中,解释为何杀马特会是杀马特的原因,都非常令人难过。
第一个原因是处于自我保护。
其中一个A男孩说,刚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人谎称自己遇到了困难,利用A男孩的好意骗走了1千块钱。
这个农民工A男孩成长的环境是熟人社会,熟人之间依靠的是无形的乡规,对于外人就像对同村人一样,是充满信任的。
这个A男孩子说,“有时候感觉这个头发给了你一个勇气。坏孩子感觉就不会被欺负,有时候自己也会想,想成为一个坏孩子。”

夸张的发型成为这些从小失去父母庇护的未成年农民工保护自己的武器。
第二个提到的原因是寻求存在感。
这些年轻的农民工每天面对流水线,自己如同机器,做着机械重复无聊的工作,只是为了能够多赚一些钱。
走出厂房,热闹的城市和快乐的城里人,似乎与他们毫无关联。
一个杀马特男孩说,“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哪怕是吵一架,至少有个人愿意和我吵架。就算别人骂自己两句,那也是有人和自己说话了。”
在电影《超脱》里面,一个男老师问周围的人“你能看得见我吗?”。
我想对于杀马特群体而言,大概是和电影里的男老师一样的感觉,自己每日穿梭在城市,却如同一个透明人,内心希望与这个世界发生碰撞,即便是争吵。
拍杀马特纪录片导演说,他是一个泪点很高的人,但是听到杀马特说起他们的成长经历,自己都忍不住会落泪。
在很多年前有一次中国达人秀,一个农民工女孩上台表演她在酒吧蹦迪的舞蹈,场下的观众哄然大笑。
这个农民工女孩对于自己的舞蹈水平是没有认知的,她说平时厂里下班了,就去蹦迪。
当时评委周立波忍着眼泪说了一句,“你的无辜让我觉得很难受”。
这些杀马特群体,对于自己的夸张发型的认知是——城市潮流给自己留下的印记。
纪录片导演提到,一个杀马特回回云南搭乘几天几夜的巴士,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发型会变样,因为他想让村里的小伙伴看看自己的发型。
当跳出对杀马特的鄙夷嘲讽的印象,围观者才发现,其实杀马特是一个悲伤的“打工人”。
他们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缺乏父母的关心与照顾,进城以后只要剥削自己劳动力的人和欺骗自己的外人。
密密麻麻的宿舍和人头攒动,流水线上的枯燥单调的重复,如此窒息的环境下,头发成为了感受新鲜和认识新朋友的渠道,“他从不抬头看一栋高楼,因为这个跟他没关系”。
导演用“贫乏”来形容杀马特的生命。

“很多人都以为我能拍一个特别精彩的杀马特,没有精彩的杀马特,只有贫乏、生命极其贫乏的杀马特”。
看着杀马特对于生活的困惑,除了对于这些农民工陷入生活的无望表示同情外,另一方面在他们贫乏的生命中看到了自己。
最近流行的“打工人”,曾经以为考入大学、进入大厂(BAT)就能让自己变成“成功人”的年轻人,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渺小的社畜,挣到钱永远不会让自己实现财务自由。
记得有一次一个女同事点奈雪,另一个男同事说浪费钱,不如存起来买房啊。女同事立刻反驳说,奶茶20元一杯,房子500万一套,我把所有钱存下来也不够付首付。
记得另外一个前同事,几乎奶茶不间断,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天天喝,奶茶不断的同事黯然神伤🉐地说:因为不喝奶茶就体会不到快乐。
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奶茶就是城市白领的“杀马特”,一种释放自我压力的方式。(科学家说,糖比咖啡因的伤害还要大,而且同样令人上瘾)。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忍受工作,忍受生活。
在贫乏的生命面前,我们和杀马特其实一样的,都是悲伤的打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