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碰撞
#9k字长一发完现实向刘耀文第一人称 “他们热烈、暧昧的青春期会在步向成熟后转瞬过期,朦胧喜欢却会被妥善收藏,渐渐明朗,永无限期。” ------------ 2018年底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印象,我觉得朱志鑫像个妹儿。 实际上只是长得像妹儿,他那张白净小脸、长睫毛、大眼睛换给哪个姑娘都会眉开眼笑,以为天上掉馅饼的。他的声音就不像,尽管奶得有点稚气未脱的意味。 至于人呢,更不像了。张嘴说出来的话很臭屁,“大家好,我是最帅的朱志鑫。” 和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人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此刻垂着头站在我面前,耳根红透了,手指也不自在地抓着裤缝线,好像是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 弄得我也有点尴尬,咂嘴一声试图活跃气氛,我抓了抓前额的刘海,“合作嘛,都在微信里讲好了,你别害羞嘛。” 他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只微微地扬起嘴角笑。 这幅样子其实也不是奇怪,换我和易烊千玺师兄、王俊凯师兄、王源师兄中的任意一人合作估计也会觉得放不开手脚。那当然前提是,在家族运动会上那个总是眉眼弯弯,笑容灿烂的人不是朱志鑫。 我还记得夏日运动会泼水比赛的时候,朱志鑫按照顺序最后出去划拳输了,只拿到一个小勺子。他拿着那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塑料勺子,还来我面前晃了晃,眼睛弯得和月牙似的。 他一直跟着我跑,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就为我挡下好多别人泼来的水,我把他拦到身后去,两个人都被浇得浑身湿淋淋的。 朱志鑫眼睛被泼进水,本来想掀起衣领抹掉眼睛上的水,我却莫名其妙地让他蹭我肩膀上就好。他愣了一下,脑袋就凑到我肩窝里,“谢谢师兄哈。” 我本来笑着帮他挡住敌对的攻击,忘记是谁突然朝他泼了一瓢水,我当时立马变脸了,笑容消失不见,反手就握紧手上的勺柄泼回去。 其实我脾气很好,很少生气。但那天好像一瞬间就忽然变了脸色,虽然没很多人注意到我气性上来的那几秒,我很快又换上了平常惯用的闲散笑容。 后来我仔细想想,种种异常行为还是因为朱志鑫。 为什么是他呢?明明一年才见几次面,也不算深交,聊天记录也止步于上一次出去打篮球。要说是好朋友的话,还有其他六个兄弟和我朝夕相处,怎么想都理应会因为他们变脸才对。但我不曾,那短暂瞬间忽然生气就是为了朱志鑫。 或许是着魔了吧。蒙着眼睛的时候,我想,然后轻轻松开他牵着我的手。 尽管刻意地松开手,比我矮半个头的朱志鑫后来又误打误撞地抓到我的手臂,然后他试探着把手伸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头抵着我的背。 “师兄?是耀文师兄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手心微凉的温度隔着T恤传过来,然后我听见自己一声声仿佛在胸腔中回荡的心跳声。 我害怕他听见我掩盖不住的狂躁心跳,转过身强硬地牵住了他的手,我说,“我我我刘耀文儿!” 再相遇是很难的一件事,很多生涩的面孔我只见过一次就默默离开,留给这里最后的背影。在那之后,我有空就去查找关于他的视频,看他从当初不熟练地挥动着双截棍到可以自信地在台上舞蹈,知道他是素人零基础,17年进公司。 当初为了出道,那时十二岁的我不知道训练到看过多少次凌晨三点的重庆,可能有一两百天吧。 用一年时间从零基础到与身边的人终于不相上下,又是付出了多少个夜晚的汗水呢? 地球每次遇见彗星也只是短短一晚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很容易淹没在记忆的洪潮里。因此地球和彗星的每一次相遇,都像是重新遇见。 但那一瞬间的路过是那样美丽绚烂,彗星对于地球来说,很特别。 他好像在调整呼吸,抬起头来脸都红透了,“不行,师兄,我好紧张。” 我拍了两下他肩膀,他有点诧异地望过来,眼中明晃晃的疑惑。然后他的眼神又逃开了,脸上刚散去的红晕又浮上来。 以前好像没有那么容易害羞吧。 人真是善变。我没有再碰他,盯向对面的镜面,看见他不安地在地上轻轻蹭动的脚,“反正咱就是来练习这个双人舞台的,怎么说,老师挑的曲目比较成熟,你可能得自己克服一下这种紧张感。” “多和我玩几天,就好了。”我说。 他嘴上答应了,眼睛看着木地板的纹路。老师大概也觉得我们聊得差不多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朝着这边走。 没有人教我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无论是源源不断送来又被婉拒的情书,还是已经默默在公司允许之前放弃这方面想法的兄弟们。可能早恋真的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特别是作为在公众之前露过面的练习生。 七年级下册的政治课本有一章我还记得,夏天时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它说相遇青春,我们会对异性产生朦胧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是爱情。 我是把朱志鑫当做女娃了吗?如果拼命强调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会不会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但掌心传来的感觉彻底让我断绝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想法,我喜欢的人就站在我面前,我们站在老师身后,她正在对着镜面给我们做示范动作。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娃,我的手垂在他肩膀上,他抿着嘴,注意力不太集中。 脑子像一团乱麻缠在一起,痛苦地打结抽筋,我听见老师清晰的声音,“愣着做啥,这里你俩要对视好迈?” 朱志鑫抬起眼来,我们飞快地对视一秒,纷纷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其实我也想一直注视着那双眼睛,但是我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角落的绿植,心里还要装模作样地夸几句养得真茂盛。我又努力回望过去,他也是一样的想法,然后我们的眼神轨迹就相撞了。 在看着他时不自觉地逃避,目光又想转回去瞥他两三眼,不想喜欢的情绪涨满,也舍不得手上轻轻搭着的单薄肩膀。 有喜欢的人就算了,我喜欢的人还是个男娃。怎么办呢?我能面对吗?别人能接受吗? 还是很想靠近,内心挣扎着,突然蹦出那个词语——同性恋。我喜欢的人和我一个性别,所以我是同性恋吗? 恶心吗?不恶心,可是别人呢? 很痛苦。近在咫尺却只能在音乐响起时才能以舞者的身份,听着老师的指令,小心翼翼地触碰。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更靠近一点呢? “朱志鑫儿,你看我。”于是我说。他乖乖听话,重新抬起头来看我,但是很勉强,耳朵和脸迅速被火烧着了。 我迅速地捏了捏朱志鑫发红的耳根,再捧着他的脸揉了几下。他很惊讶,睁大眼睛看着我,脸上更滚烫但没有躲开我。老师在一旁看着我们,嘴上还絮絮叨叨,“对嘛,你们多互动,动作都不好意思做怎么行哦。” “这样可以吗?”我捧着他的脸,一时半会不打算撒手的样子。 朱志鑫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慢吞吞地点头,“好。”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松开手感觉掌心的热度也跟着上升了。老师指导我们侧脸贴近彼此,朱志鑫的呼吸就轻轻抚着我的肩膀,我稍稍转头,贴到他炙热的脸。我强作镇定说服自己只是表演需要,但温度顺着紧贴的肌肤传过来,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染了全身。 全身都散发着难耐的热气,我收回在半空中的手,与朱志鑫拉开距离,他跟着老师走位。我笑了,看向镜子里因为皮肤白脸红得格外明显的他,“你脸真的好容易红。” 他偏过头来瞥着我,嘴角抽了两下,辩解说,“我是热的。” 我对着镜子搓着自己的脸颊,还是原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喜欢的端倪被我藏进眼底里,挂上慵懒的笑,“你穿得还没我多。” 朱志鑫的紧张好像烟消云散,红着脸也回给我一个露齿的微笑。下一秒,他的头就被老师掰回去。 喜欢就像不受控制疯长的野草,我从镜子里悄悄地观察他,时不时还装作在练习已经不用很担心的表情管理,挑眉咬唇。 好吧,我真的很喜欢看他笑起来。男孩子式的笑总是能让那张精致的脸不再像个洋娃娃,他的眼睫毛长还卷翘,眼睛又黑又亮。我想起今年夏运会时候和他一起打篮球,汗水打湿那张脸但又笑得很开心。我看镜子里他被汗水濡湿的鬓角,好像和夏天的时候重合了。 可能我喜欢的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我也是独一无二的人,查了百度之后发现我的喜欢实在有点超出常规。 喜欢他整个人都浸在运动后的热汗潮里,大汗淋漓,全身上下包括眼睛里洒出来的目光都是炙热的。 和网上说的什么都不一样,只喜欢脸,还是只喜欢身材,因为某个契机爱上这个人的特性都完全不同。我的喜欢毛躁得很,渴望着和他身体接触,两个人汗湿漉漉地闹成一团。 那样就很好,不是言情小说里的戏码,就是想和他湿漉漉地滚在一起,他打我几下,我就按住他的手。 好幼稚,但的确如此。 我们一直训练到午休时间,双人舞磨合工作量大,不得不“加餐”。整层楼都安静着,很多人都已经会宿舍睡午觉或是直接在工作岗位上休息,这是每天难得固定的休息时间。 朱志鑫扶着膝盖喘气,汗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条滴在地板上。 我在一旁抽着餐巾纸擦掉脸和脖子上所有的汗,用余光瞄他。有些舞蹈动作太紧密,我们的汗水最终都淌到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汗混入到谁的里了。我觉得好热啊,现在不应该是冬天,练习室里的冬天比往年热多了。 朱志鑫表情管理也好,他特别会笑,勾人心魄的也会。哦,我忘了他不是没和别人跳过双人舞,只是没什么男女位的区别,韩国舞蹈要素都有,但今天的表情又是新的。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不是那些自然得轻车熟路的舞台表情。 是暧昧又生涩的,老师让他体会,下午来检查。我挥挥手叫他过镜子这边来,他就跟着我学咬下唇,只咬半瓣,眼神也要不羁得到位。 摄像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静静地对准我们的背影和镜像。他没习惯,又开始紧张地发汗,咬唇的时候看起来就像在强忍害羞,青涩得能要了人命。 天花板顶的白炽灯被镜子反光,亮得晃眼。我看向镜子里同样咬着下唇的自己,和朱志鑫的风格完全不同。 “你有腹肌吗?”我忽然问。 “有吧,有一点。”我的手伸过去按了一下他的腰腹,他低头看着我指尖轻轻摩挲几秒他微硬的腹肚。我很快撤回手,在我自己胸口摸了摸,“我好像有胸肌。” 他的确有一点腹肌,但也只是有一点。没有多余的赘肉,他很瘦。 我又摸了几下朱志鑫的胸口,和我不一样的触感,他也过来,手放在我还不明显的肌肉轮廓上。啊,我好像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一声声地好像拍打在我的手上。我的手上还残留着他胸口和腹部的触感,包括短暂的那几秒心跳。 ……很快,和我差不多快。 “练舞吧。”我不知道身后的摄像机什么时候走,因为好像只要它在,我的一举一动都像表演。我偏过头瞧着朱志鑫,他点点头。 我其实还挺羡慕他,在出道之前总觉得未来还有好长时间去进步,出道之后就不行了,要每一次都做得更好,要在很短的时间里进步更多。仔细想想,其实17年18年还没出道那会最开心,因为好多兄弟都还在,我们还没有各奔东西。朱志鑫和他的那些朋友,似乎还不知道未来要告别。 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还是开心,回头一看人不依旧,一切都变了模样。 我正出神,靠着肌肉记忆松松地攥着朱志鑫的手腕,头沿着着他的手臂线条向那张脸靠近,忽然停住了。太近了,我的呼吸好像就喷洒在他的耳廓上,愣愣地看着那一抹红。 如果能再靠近一点就好了。不用了解他都小心翼翼的,也不用只借着舞蹈的机会才能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老师把音乐关掉,对着我们一阵劈头盖脸的教育,“这条舞蹈是什么?游刃有余的暧昧!你俩在表演什么,两块木头各跳各的吗?” “再来一次。”老师拍拍手。我松开朱志鑫的手腕,手指滚烫,流了好多汗。站到初始站位,我们背对着彼此。 额头上的汗水淌进眼睛里,我眨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灯光照得眼睛发疼。音乐一响我马上回归状态,默不作声地伸出手任朱志鑫搭着,再半搂住他的肩膀,我们不可避免地对视着。他脸很快又红了,汗滴落入我看不见的衣领下。 是哪里来的热流把他熏得整张脸都绯红,像是发烧生病的人。下个动作我们迅速分开,我朝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wink。 贺儿和翔哥都说这样会很帅,镜子里的他目光又一瞬偏移,表情没怎么变。朱志鑫的卫衣领口好低,冬天还做了露出锁骨的设计,那里沉闷地泛着粉红色。 我向来是专心的舞者,此时却神使鬼差地没有移开目光。眼神跟着镜子里的朱志鑫,慢慢地撇起嘴角,微眯眼睛。 至少可以让你多注意我一些,对吧。 连续高强度学习动作三天,老师刚刚撒手让我们自由休息二十分钟。 我陷进柔软的练习垫里,手机被放到木地板上,我闭上眼睛,感觉身边的垫子也开始下陷。我重新睁开眼,朱志鑫背对着我坐在我手边,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流畅背部线条微微起伏。 我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轻轻按在他后背上,他反应很快,迅速地转过头来,“师兄?” 额发鬓角也黏在额头上,整个人像湿透的通红小番茄。朱志鑫笑了一下,接过我手里的纸,“谢谢师兄。” 我看着他擦汗,额角的汗滴落到手上,他忙着擦汇聚在下巴的汗液,又去擦手,手忙脚乱。我边笑边啧了几声,提醒他,“不是说好叫我文哥吗?”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嘛。”他嘀咕着,被我一胳膊揽下来,锁喉按在腹上。朱志鑫拼命挣扎,我们就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样最终滚作一团,腿交叉在一起,揪着对方愣着的空隙起身又被扯着胳膊拽回去,软垫上都是分不清谁蹭上的汗渍。 忘记在这软垫上做过多少动作,我一伸手就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在大冬天里好像火炉。我想把朱志鑫的手掰到身后,这招屡试不爽,虽然也只能在和兄弟们固定睡前摔跤活动占三四秒的上风。 他灵活地躲开我的手,可能三团的小孩也那么玩。噢,是啊,19年初的韩国行,他一枕头就撂倒了几个小朋友。 我只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往下去抓他的手腕,朱志鑫就偷偷扫了我一脚,我们都栽倒在垫子上。 我摁着他的肩膀,左腿压在他的大腿上,朱志鑫涨红了脸,刚擦掉的汗又被我们刚刚胡闹重新沁了出来。我没用力地把他朝垫子里按,“来,叫文哥。” 我以为我力气已经算小了,只顾着长高力气没跟上。换我的其他哥哥,早该触底反弹把我毫无缚鸡之力地按着拿枕头捶。 但现在朱志鑫反抗不了,或者说是不想反抗。他整张脸都蔓延着运动后的潮红,透明的汗水弄得脸蛋湿漉漉的,手无足措地躺在垫子上,面对我。 “文哥。”他偏头,潮湿的半长碎发散开在垫子上,低低地叫了声。 我很快放开手,可能是因为心跳快得像是沸腾的气泡,心虚到不想让他发现这破茧而出的悸动。再这么亲密——再这样和他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我会不由自主地冲动,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及。 “这才对嘛。”我说,目光又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单手撩开额前湿润的刘海。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汗水渗进眼窝里放大了干燥的灼痛感,我重新看向蜷成一团闭目休息的朱志鑫,感觉有猫尾巴和猫耳在从他身上钻出来。 好喜欢,果然还是好喜欢。渴望的情绪不断占据着脑海里的想法。彗星还是那样吸引着地球的目光,路过的那一瞬无比的长,地球舍不得他循着轨迹再次逃走。 他不设防的样子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但在这些人中,只有我别有用心。 我轻轻地把外套盖在他身上,站起身来,走出这间练习室。 摄像机被安静地置放在练习室的角落,实际上正拍摄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老师有事出去打电话,只剩我们两个人在练习室里。刚刚练完wave,朱志鑫表现得很惊艳。我们坐在软垫上一起看舞蹈视频,我教他张弛有度的动作。 他的脑袋挤进我肩膀和脖颈之间的空隙,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里,我有意无意地把手机往我这边带,他当然得凑过来看。 给朱志鑫看的是我的舞蹈直拍。 “朱志鑫儿,会做俯卧撑吗?”问出口我才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傻,明明秋初的时候才一起打篮球被罚做俯卧撑。啊,那好像是一个还算凉爽的秋日。 做俯卧撑的时候我们的指尖搭在一起了,朱志鑫的手指上还沾着秋天的凉意,明明刚运动完。我侧头看向他,试探着去找掩在他发下的眼睛。然后他似乎是以为我停下是因为他的手阻碍,移开了手。 朱志鑫微微地点了点头。我先俯身下去,在镜子前做了一个标准过头的俯卧撑,身体离地只差一公分左右,又被我撑起来。 “来。”我朝他勾了勾手,他跟着趴下。似乎是想做个和我近似的标准俯卧撑,手臂没控制好力量,腰软软地垂到地上。 “我不行。”他那天的耳尖也那么红吗?我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朱志鑫斜着手臂支住上半身,另一只手捂着小腹,缓慢地站起来,“腹部使不上力,感觉肚子抽了。” 我扶着膝盖看他,“你去坐会儿,我去给你打热水呗。” “好。谢谢师兄。”朱志鑫倒也没拒绝,慢慢地走到软垫那坐下。蹙着眉头,脸上的红也迅速褪去了,手覆盖在腰腹的部位上。 “朱志鑫儿,我让你叫我什么来着?”拿水杯走之前还是想逗逗他,扬起下巴。 “文哥。”他很不好意思地扁嘴笑,然后把脸埋进膝盖里。可能真疼得厉害了,我还是担心,一出门就用最快速度冲到开水间。 开水间里的沙发上坐着贺儿,有点诧异地抬眉看我,“跑那么快干嘛?” “就,”要解释的时候我脑海里就一片乱糟糟的言语纠缠在一起,“朱志鑫,师弟他肚子不大舒服。” 贺儿奇怪地瞥着我,三四秒后又把注意力归还给手机,“看你这冲劲跟百米赛跑似的,疼得那么厉害啊?” “是吧,脸色不太好。”我先接了凉水,再把水瓶放到开水口下接开水。 “得了得了,你快回去吧,待会人家等久了。”贺儿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头也不抬地冲我挥挥手。 我又跑回练习室,堪堪在门口停住。朱志鑫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阖着眼睛,脸比较苍白。可能听见匆匆几声脚步,他睁开眼睛,挤出一个笑,“文哥。” 然后他沉默地低下头去。我提前帮他拧好瓶盖,重庆冬天的室内也不怎么暖,瓶口旁很快凝结一圈水珠,散发着白色的雾气。 “你是低血糖吧。”我在朱志鑫身边坐下,他仰着头喝水,灌了几口后点点头。我划开手机给老师发信息,编辑说他低血糖了,老师能不能帮带几瓶葡萄糖呢。 老师说让我去他办公室拿,告诉我葡萄糖放在办公桌抽屉的哪里,还说她现在的事可能一两个小时回不来。这几天练得太猛了,她说就放一两个小时的假给我们吧。 再拿完葡萄糖回来,我随手锁上了门。朱志鑫抬眼看着我,眼神里有疑惑,下一秒就被我压着肩膀一起半躺在软垫上,身后倚着墙,“文哥你拿了吗——啊。” 我还把自己的羽绒服铺了他大半身,是身高原因吧。朱志鑫一边道谢,还一边说,“文哥好会照顾人啊,像我妈妈一样。” 我屈起手指敲他脑门,“怎么说话的,想遭锤。” 朱志鑫眯着眼睛笑,小口小口喝完葡萄糖,就抓起身边的手机,我看到他手机壁纸是蜘蛛侠。 “你喜欢蜘蛛侠啊。”我说,“我喜欢钢铁侠,也喜欢漫威。” “我把他所有系列的电影都看完了。他是很少青少年就成为英雄的人之一,我小时候就一直很羡慕他。”朱志鑫聊天一般又不看手机,他熄灭屏幕。 “啊,我喜欢钢铁侠是因为他自由又坚强。”我张开五指,好像傻子一样抓着空气,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认真,“我特别想像他那样强大,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不用急。”朱志鑫说,“我们才十四岁,还有好多时间用来长大。” “复联四当时是我们班主任带着全班人去看的,一群人中就我一个戴着口罩,反而突兀了,你懂吧。但是不戴口罩,那些大姐拍得更起劲。” 他笑了,“我自己去看的,在挺偏僻的影院,没什么人认出来。” 室内变得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说话声和呼吸声。 好浪漫的环境啊,我和我喜欢的人独处一室。外面天色暗下来,好像已经过了七点了,整座城市又被象征着繁荣的灯火点亮,华灯初上。 我心一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做就浪费了吧,反正离分开的日子也不远了,不是吗?告诉他吧,快要涨破胸腔的喜欢和疯狂节奏的心跳,手伸到半空又停下来。触之不及的感觉又来了——我该怎么样触碰他? “我们听歌吧。”我最终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有线耳机,默认每人半边。我往朱志鑫那里又靠了一些,他接过我递过来的另一边耳机,轻车熟路地塞进耳朵里。 播放的是《水星记》。 低沉的男声掀开了掩着星空的帷幕,数不计数的星星缓缓在夜空中闪耀着。它们的距离或许像我们此刻一样近,但再靠近又要消耗莫大的勇气。 ……所以呢?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在等着和我相遇吗? 我犹豫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就下定决心轻轻地拽住朱志鑫的手腕,他可以挣脱开。我只用了那么小的力气,却感觉自己把往后一辈子的幸运都耗在这几天了。他真的好瘦啊,比看起来还瘦,腕骨都快扎着我手心了。 但他没有挣脱开,我看着他的眼睑轻轻颤动,然后静默地看着我。耳机里的音乐还在静静地流淌,我们好像被时间静止了一样,仅仅是注视对方眼底的自己和燃烧起来的炙热情绪就花了好大气力。啊——原来你也是这样吗—— 朱志鑫的脸又开始泛红了,他先忍不住眨眨眼,然后也轻轻地反搭着我手心,缓缓张开五指,让我的手穿过指缝紧紧地牵着他。他的手好小,也有可能是我的手太大了,可以把他的手包在掌心。 相接触的皮肤都在难耐地发烫,逐渐升温的是初恋。好像以前看过一本散文集,里面说,再热也热不过初恋啊。 耳机里的音乐轻轻提醒我,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从2018年12月28日到现在,快要走过两个跨年,已经被无意识地吸引多少天了呢?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雾蒙蒙的,只有现在坚定地回握住我的手的朱志鑫,好像真实地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他还在看我,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带着笑,细碎的光点缀着眼底,让映在里面的我好像也亮起来。 从薄纱窗帘后吹过来的晚风把这阵雾吹走了,也把我吹向了朱志鑫。 我捧着他的脸,像刚来这间练习室见到他一样,我们的鼻息纠缠在一起,我的呼吸又反抚回我的脸上,我们本该就那么近啊。他微抬下巴才能和我接吻,我先低头,先吻他的唇珠。 说是接吻,其实只是把嘴唇压上去,轻轻磨蹭着彼此柔软的嘴唇。我舔开朱志鑫的唇缝,轻柔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我们干燥的嘴唇碰在一起,不得章法地用力,好像想把对方撞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像有牛奶的味道,又好像有点甜。 短暂地离开一两秒又亲上去时,我没有预告。他的唇瓣刚刚被我亲得湿润,很软又很滑,好像不再咬着就溜走了。 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腿上了,我用指肚轻刮着他下巴,他小心翼翼地学着我咬我一下,舌尖也开始碰我的上唇。我没有闭上眼睛,但他闭着,眼睫毛扫得我眼下痒痒的。 性格冷静而慢热,好像没说错,就像酝酿了好多年勇气才缓缓驶过的彗星。 我开口,我说,“我也喜欢你。” 想重回宇宙大爆炸那一天,让我们来一次轰轰烈烈毁天灭地的撞击也好,永远地和对方融为一体。顺着运行轨道匆匆而过就像烟花,短暂的美丽,独一无二地难再遇。这辈子的绚烂时间,只有此刻的迈步能让它有可能长达生命限期。 他松开刚刚接吻时抓住我肩膀的手,很新奇地盯着我看,语气平淡,“我没有先说,是你先说的。” “那,我喜欢你。”我说。腾出手去摩挲着他暴露内心的通红耳根,静静地等着他回应。 朱志鑫吸了吸鼻子,他的眼泪好像一直都积在深深的眼眶里打转,眼角一片通红,笑起来还是灿烂,“我也喜欢你。” 临上台前朱志鑫好紧张,手心都在发汗。服装有点单薄,重庆的冬天还是蛮冷的,我把羽绒服披在他肩上,目光流连在他明显的锁骨那块转了转。 “干嘛。”他在往手心里哈气,我的手就钻过他的手臂,把他落下去挂在锁骨边的衣领往上拽,到只能看见脖颈的程度才满意。我问朱志鑫在想什么,一直出神地盯着台前,他说,“还在想动作。” “因为下次还想和你合作,所以这次必须要做到最好。” 说到这里我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明天就要飞回北京。北京和重庆之间好远啊,都不能像前段时间一样天天见到他了。我虽然不是想着什么都写在脸上,但表情也忍不住暴露出有点儿不爽的心理。 “那我们都加油。”那就全力以赴吧,如果下次还想再那么靠近,再拥有朝夕相处的时间。我不敢揉乱他的发型,就低下头埋进他的肩膀里,鼓励式地蹭了几下。 后台工作人员呼唤我们上台时我如梦初醒,朱志鑫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一步步踩着红色的毯子,下一秒这里也许就是我们的教堂吧。踏过堆叠起的毯褶皱,朱志鑫绊了一下,我伸手扶着他。我们很有仪式感地这样走着,我低头轻轻给他的手腕系上绳子。 灰蓝色灯光的一场梦。 偏暗的灯光照得视野模糊不清,音乐响起的那一刹我们面对彼此,我感受到他比平时更用力地拽紧了这根绳带。我们不能再走出比此更远的距离,想做的只有靠近。舞台上的他和往常都不一样,单薄又漂亮得转瞬即逝。 在舞台上表演我们我们都扮演尽责的舞者,沉默寡言,把心思情愫都藏在眉梢上,眼睛里,嘴角边。没有投去过多的目光,因为烂熟于心。鼓点从他敲击我胸口开始,我们若即若离,悄悄地制造更多暧昧。 白绳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圈在手腕和腰上的绳带被扯紧。我们被它所牵绊着,也因它而相遇,终究各自发光,在一起的时候又会碰撞出最绚丽的花火。 一切都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舞者本色。 是实实在在地拿着自己的心去赌,在舞台上旋转,喜欢源源不断地泄露,做最真实的戏。 心跳还是那样大作,无论再来多少次表演都是这样的结局,我会永远对朱志鑫心动,永远迷恋我们肢体接触间空气里微妙上升的热度。 我圈着朱志鑫的手腕,按照行星运行的轨迹,差点就要吻上去。他恰好捉到时机躲开脸,直到我在舞台上半环着他的片刻,他没有在对口型,音乐还在继续,我戴着耳麦还是听见他快速地说,“一定还有下一次。” 望进他清澈眼睛的刹那,我嘴角张扬地向上。 彗星撞击地球。 他已经成功地把自己撞进我的心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不用数着日子等待重聚,因为彗星将自己用力嵌入地球的核心,偌大宇宙中多么寂静的一声巨响中,他们密不可分,在宇宙毁灭前都会紧密相依。 END 后记 很难得地使用耀文儿的第一人称视角来叙述这个故事,其实是我想用他的角度来看看,试着暗恋小朱会怎么样,结果就出来了星球碰撞的效果。 两个小朋友很有缘分,每次见面都很难忘,一定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毕竟同年生还是同级生嘛。至于那些在我们看来是“糖点”的行为,如果真的是爱情会有怎样的暧昧感呢? 青少年的动心往往来得悄无声息,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惊天动地。想藏藏不好,还是忍不住跑出嘴边来。有试着在好好描写这个年龄段男孩子的心理和可能会有的对话,但毕竟了解有限所以可能出现ooc。 谢谢你能看到这里,祝大家,也祝两个小朋友白色情人节快乐,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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