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铁树终于开花,但富裕的小岛已人去楼空|谷雨影像
人们困在狭小的活动范围时,日常被打乱了。与家人的朝夕相处,让我们得以审视家庭与故土。生活虽然局限但是充分。突如其来的假期,亦慢慢生长出一些温暖的、耐人寻味的记忆。

小城居民们这些年“乘风破浪”地离开,奔向新的生活。而留在那里的人们,也会有新的归宿。谁不希望自己的故乡变得好些呢?可矛盾的我们,又有私心留住这些美好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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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先生年初领证,按照舟山的习俗,第一个春节是要去他家的。他的父母住在浙江舟山普陀沈家门街道,但高中以前,他们一直生活在小岛虾峙上,是土生土长的“岛民”。这个假期,我们一起搭乘渡轮回岛上与爷爷奶奶团圆。
踏上甲板,伴着一声悠长的“轰”声,船驶离岸边。海面的风有些凛冽,肆意钻入发梢,人们放下行李,纷纷钻进客舱内。距离岸越来越远的时候,整个色彩冷了下来,有些灰,有些凉。
这艘轮渡,通往他的童年和少年。

虾峙岛很小,一条公路盘旋环绕其间。公交车是唯一的公共出行工具。售票员不疾不徐,沿袭旧日习惯,收着现金。
沿海村庄整洁,路上无一杂物,渔具和渔文化装饰随处可见。这里的人基本都以渔业为生,据说“舟山渔业看普陀,普陀渔业看虾峙”。
这样的整洁背后也有一丝寂寥。“岛上几乎只住着老人了。”先生和我说道。穿过一座座空房,我们终于在先生家的老屋找回了生活气息。




先生的家在海边,离沙滩不过百余步,站在二楼便能看到茫茫的海。
我们住的是公婆当年的婚房。伊斯兰的圆尖顶、青山绿水的墙画以及一盏“酷炫”的顶灯,可以窥见当时的流行样式。放到现在来看,这种混搭的复古感依然不过时。

这次回家,正好赶上先生家里的铁树开了花。
先生小的时候,家里买下这盆铁树放在了院子里,之后的很多照片都是在这里拍的。




在先生的回忆里,虾峙岛是远比现在热闹的。近些年,人却越来越少。年轻人们大多离岛工作、在外扎根,儿时的朋友也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在小岛上碰面。
先生曾经就读的虾峙中学也早已闭校。留在那里的是斑驳的公告墙和已经不那么笔直的旗杆。这座学校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留在岛上学龄的孩子已经很少了,即使有,往返大岛就读也远比过去方便。

还住在虾峙岛上的居民,大多是老人。生于斯,长于斯,他们习惯了这座小岛上的生活方式。

“人去楼空”这个词,在岛上是很常见的真实现象。许多住户搬走后,房子近乎永久地空了出来。他们会用水泥将门窗砌上,倒不是为了防盗,而是抵御多发的台风。这样一座座堡垒式的空楼,有几分像是过去的纪念碑,伫立在海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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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读高中的时候从虾峙岛去了普陀市,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岛上的人越来越多地迁到市区。

因为疫情,我们原本计划只待几天的行程得以延长。
房子在青龙山脚边,山上有篮球场,有防空洞,有天主教堂,有青少年宫,基本都是改革时期的建筑,如今都已关闭。这儿人少,安静,我们就在这里散步。
先生说他当年读书时,并不总会来山上。而现在离乡多年,反而更愿意回到青龙山怀念旧时的普陀。






港口本就是热闹的地方,来往通衢,溜来散去。从中年男子的谈天、广场阿姨的欢乐到流浪汉的瘫坐,世间百态,全部收纳其间。
我的故乡也是小城,相似的街道,老人很多,到处旧旧、小小的。在这里,我感觉我和先生生活的时空背景慢慢融合了,更多的共性生长出来。
小城居民们在新的时代里,“乘风破浪”地离开,奔向新的生活。而留在那里的人们,也会有新的归宿。
谁不希望自己的故乡变得好些呢?可矛盾的我们又私心留住这些美好的纪念。

摄影|吴梦莹 撰文|吴梦莹赵天艺 编辑|赵天艺 周安 统筹|迦沐梓 出品|腾讯新闻谷雨×OFPiX
出品人|杨瑞春 主编|王波 责编|程婕 运营|赵一静 余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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