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本的秋天 III

预告了许久的小雨终于还是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曾经我们运气爆棚，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天晴，最近却总在出门的时候遇上下雨天。幸好我们也慢慢转向更为宽松的心态，对旅行中不同的境遇有了更积极的态度。对于不好的天气虽然还是十分遗憾，但也没有那么沮丧了。更何况阴天小语种的里斯本老城，没有灿烂的光景，却多了一些深邃的滤镜，如同行走在老电影里。

早早起床，我们坐上28路电车，穿过几天来已经越来越熟悉的城市，去向恩宠观景台。观景台雾蒙蒙的，三五个游人靠在观景台的栏杆上，撑着伞。与圣卢西亚观景台不同，从恩宠望出去看不到水面，而是密密麻麻的红房顶，从近处向远方无限延伸。红房顶之间，偶尔露出粉蓝或淡黄的墙壁，和墙壁上一排排一列列细密的小方窗户。房屋的朝向七零八乱，各自凭喜好站立。所以里斯本老城看起来俏皮可爱，毫不规整。一棵棵圆滚滚的绿树生长在房屋和房屋之间，高高地探出头来。

延山道再向上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山上圣母观景台。这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山上圣母的人却比恩宠更多。大家簇拥在观景台中央一棵巨大的树下，享受树荫的庇护。树的右手边一樽小小的玻璃柜里，圣母像温柔地看着大家。圣母观景台一周铺开着风景的瓷砖画，标注了远方值得注意的建筑。阳光明媚时，想必人人都会上下点头对照，伸出手去，给身旁的人指个方向。但阴雨和雨雾让此刻的圣母观景台静止，只有远眺的目光默默感受高处的景致。

回到恩宠观景台小广场，雨竟然停了，四面都是下山的小路，向着小路看去，已经可以瞥见一些阿尔法玛区的风格。向着主座教堂的方向，随意挑选了一条小路，向着阿尔法玛区走去。

这里道路狭窄，石板路被雨水打得清透，房屋破旧但色彩缤纷。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辆电车从身旁驶过，靠近地让人瞠目结舌，立在原地，感觉无处闪躲。下一秒反应过来，赶紧拿出相机拍迎面而来的电车，发现电车上的人也在拍电车下拍电车的人，相互举着相机大笑，电车串联起了无尽的新奇和快乐。

走上更宽阔的道路，坡道让房屋都变得斜斜的，电车也变得斜斜的。电车跑得飞快，按下好几次快门，总是来不及跟上，电车就已经变成了小小的火柴盒。

当道路趋于平坦，巍峨的石砖古建筑和硕果累累的柠檬树印入眼帘，便已走出了魔幻的阿尔法玛区，来到了里斯本主教堂前。

里斯本主教堂正面的上坡路据说是拍出里斯本明信片一般画面的最佳地点，电车在这个转弯处会放慢脚步，和大教堂参差有度，相映成趣。那里有一个公交车站台，我们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等待电车的到来。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将周围的行人纷纷赶来了公交站台的雨棚下，大家簇拥地站在一起。外面雨滴连城线，织起一张细密的网，笼住大教堂，变得朦朦胧胧。几个淡定的路人，戴上外套的帽子，裹紧两襟，低着头，迎着雨点朝大教堂走去。

电车与大教堂

离大教堂不远的地方，是热闹的海鲜饭Uma餐厅。这是一间有着改良了口味以符合游客喜好之嫌疑的店家，而且只卖海鲜饭这一道，来几个人上几份，没得商量。店面旧旧的，人声鼎沸，小小的桌椅挤在一起，拼桌在所难免。但是食客们看上心情都特别好，满脸写着期待，兴奋地摆弄刀叉和餐巾。

（店里大部分客人都在喝啤酒 “真的不会痛风吗？”这样问这 Jp也点了一杯）

店主是一个大肚子大叔，葡萄牙的祖传餐厅似乎都有这样一个爷爷式的大堂经理，他们上的菜总是似乎特别好吃。不是那种精致讲究让人赞叹厨艺非凡的好吃，而是去祖辈家里大快朵颐的好吃。这种好吃恰好在于不讲究，一切都大大的、多多的，什么都切一切往锅里一扔一炖，就煮出了浓郁的、温暖的、综合的、富足的味道。Uma海鲜饭就是这样，一口下去让人觉得嘌呤瞬间飙升。大虾、青口贝、蟹块、贝壳炖出了橙色的浓稠汤汁，裹在白米饭上，无比鲜美。

这是我们对里斯本最后的记忆。从Uma海鲜饭出来，我们取了行李，便去到罗西奥火车站，坐上了最近一列去往辛特拉的小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