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内在力量（二）

Date:202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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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期讲到的那个寓言中，有一点应该要特别注意，当那个人意识到自己被监禁以后，在他心中汹涌着仇恨。

这一事实，即人们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由时便会产生非常巨大的仇恨，证明自由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必不可少的价值观。在现实生活中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放弃自己自由的人，经常在表面上会接受这种情绪并“适应”这种放弃，就像在儿童时代经常出现的，当他那个时候对某事无能为力时，便会放弃某种作为一个人的权利和空间。但是我们无须穿透这个表面就会发现，某种别的东西已经进来填补了这个空白---那就是，对那些强迫他放弃自由的人的仇恨和怨恨。

而且通常情况下，这种郁积在内心的仇恨与被他夺走的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权利的多少是成正比的。诚然，这种仇恨是被压抑的；因为奴隶是不允许向其主人表达仇恨的想法的；但是这种仇恨是存在的，并且可能会爆发出来，例如，就儿童而言，会出现诸如在学校成绩不好、过多的身体疾病或者过了尿床的年龄还继续尿床等症状。事实上，对一个人来说，放弃了自由而没有另外的东西进来恢复内心的平衡是不可能的---这种东西是当他的外部自由被剥夺时从内部自由中产生出来的---而这种东西就是对其征服者的仇恨。

仇恨和怨恨通常是个人阻止自己在心理或精神上自杀的唯一方法。它具有保存某种尊严和某种个人自己的同一性感的功能，就好像是这个人---或人们，如一个民族---在心中默默地对其征服者说，“你们已经征服了我，但是我还保留有恨你们的权利”。在严重神经症或精神病的案例中，通常非常清楚的是，这个被早先的不幸状况逼到绝境的人，还在他的仇恨中保留着一座内心的城堡，这是他尊严与骄傲的最后痕迹。就像福克纳的小说《坟墓的闯入者》中的那个黑人，他对征服者的那种轻蔑使自己仍然保持有一种独立的同一性，尽管外部条件已经剥夺了他作为人的基本权利。

而且，在治疗案例中，如果一个人被严重剥夺了其行使作为一个人的力量的权利，那么他在一段时间后便不能感觉或表达自己的仇恨与怨恨了，预后是没什么效果的。就像是小孩子坚持反对父母的能力对其成为一个自由的人是非常重要的一样，所以，这个受伤害的个体最终去恨或者感觉到愤怒的能力，是其反对其压迫者的内在潜能的标志。

对于如果人们放弃了他们的自由，他们就一定会产生仇恨这一事实，另一个证明可以在这个事实中看到，即极权主义政府必须为它的人们提供某个发泄仇恨的对象，这种仇恨是由于政府剥夺了他们的自由而引起的。 在希特勒的德国，犹太人成了替罪羊。正如在小说《1984》中清晰表明的，如果一个政府要开始夺走人们的自由，那它就必须吸走他们的仇恨，并将这种仇恨指向外部群体---否则，人民将会起来反抗、患上集体性精神病或者在心理上变得“毫无感觉”、毫无生气，从而他们作为人或者作为战斗力量便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我们当然并不是说仇恨或怨恨本身是好的东西，或者说健康人的标志在于他们有多大的仇恨。我们也不是说发展的目标是让每一个人都恨他的父母或者那些拥有权力的人。正如我们在下面将要看到的，仇恨与怨恨是具有破坏性的情绪，成熟的标志是将它们转换成建设性的情绪。但是人类将会摧毁某种东西---从长远看通常都是他自己---而不是放弃他的自由这一事实，证明了自由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Be Continued...）

文 | 【美】罗格.梅

郭本禹 方红 译

编辑 | 阿朴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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