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住院日记之1#文子
孤独的等级指数排行榜第十级:一个人去做手术。那我觉得,生理上,我的孤独指数达到了9.5:一个人住院隔离。但心理上,我没有感觉到孤独,因为有文子。
得知我发热的时候,文子建议我去校医院看一下。平日里,我常会抱怨,总是我等他。但这一次,我打出“走吧”,那边,立刻回来信息,“我下楼了”,还提醒我”多加件衣服“。
坐在后座,我比往日里抱得更紧,轻轻把头一靠,口中呢喃着师妹的论文。风大,我不舒服,文子特意开慢了,虽然是熟悉的路,但感觉去校医院的路更长了。
急匆匆冲进发热肠道门诊,问诊,化验。由于还处于新冠疫情常态化管理阶段,文子被强制留在门外。
我抽泣着第一次出诊间,文子问我怎么样。我说,要留观,让我去挂号。他想多问两句,但我没怎么听到。
第二次,被医生的态度搞得有点委屈,哭得更厉害了。文子强行把我拉到角落,“等一下,等一下“,他试图让我先平静下来。
后来,我进去抽血,他在窗外望我。他有点呆滞。他有过自责,觉得他也太天真,有先验信息,还草率地决定带我来校医院。我们两都觉得不会有什么,但学校也是避免后果。
抽完血后,他回寝室给我拿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我跟着护士先进入了隔离病房。在病房里,我吃药,然后,等他。
闲等的时间,总是过分漫长。一次次看信息,想给他打电话,又怕他路上着急。
终于,电话来了,文子来了。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望着我,我们之间隔着白胶带。我着急地想他索要衣物,他却不紧不慢地一件件给我。先给我一个书包,再给我一个袋子,还会先翻出里面的东西,给我看一下。其实我那时候心里觉得,都给我就好,我自己一会儿看。但而后琢磨,他是希望能一件件跟我确认,看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他掏出一条围巾,“这是我的,裹好睡觉,听说蚊子多,防蚊子”。(心里想,会闷死的。事实上,热死了。)
他掏出一只钢笔,是他送我但存在他那里的第一份礼物,说:“放在床头可以睁眼就看到的地方”,我微微一笑,笑眼前这个大男孩上身,也欣喜谁说直男没有浪漫。后来,他说,这就是他,搞些形式主义,原来他在一些你看不到的地方充满了仪式感,在你无助需要帮助的时候,最希望给你力量。
“里面还有一盒酒精棉,是我从我寝室拿的哦。” 眼前这个男孩子反复强调着我,有点小傲娇,像是在证明自己也是细心的,像是在说,我也会想到你想不到的了,慢慢也会细心照顾你的。
我就这样一件件接过他送的物件,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只是微微一笑,其实那是一种看着小朋友自我骄傲的样子,以为我不知道他内心的小心思,但又觉得莫名可爱。要不是隔着胶带,我会给他一个拥抱的。何况,我也担心,真有点什么,传染了他可不好。
临睡了,要我给他看住的条件,要我给他看我自己,此时的他就像个黏糊糊软绵绵的小屁孩。我虽乏力,只能应声,但心里暖暖的。
我还记得,文子去拿衣物之前跟我说:“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先告诉我,再行动。”要走了,他很郑重其事地跟我说,“请尽情使用我。我需要你,需要我“。
慢慢地,我慢慢体会到他常说的“培养”二字的。慢慢互相信赖,互相抱团取暖,互相扶持做彼此的依靠。在我们的关系里,我也是。我不是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我更喜欢平等的关系,彼此需要,而非一味索取。但有时候,我也会在细节上对他提出更高要求,甚至有点苛求。
这几天的三餐 大都是文子从食堂打了饭菜送过来,丰盛,温暖,每一餐都吃得很香。
CT正常,核酸正常,48小时体温正常,我明天就可以出院啦。恭喜我吧!
晚上,门口走廊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是一个小姑娘走出隔离带。随后听到,隔壁的男孩子问护士:“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吗,她来过之后,我现在精神可好了。”
我把对话转述给文子,文子在屏幕上打下:
这!
我反对!
不符合规矩!
召唤护士长!
哈哈哈哈,小屁孩,又上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