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一课

今天上午还在睡觉，微信上，一老同学突然给我抛了个上联——“古井囚明月”，让我给对下联，当时脑袋蒙着就没管。

紧接着又被快递门铃叫醒，收完件没睡意了，开始刷手机，恰好紫薇兄在群里发了个故宫的照片，我来了灵感，直接一句“金銮释长空”就给对了回去。

但老同学表示：要把古井理解成fxtz、固有思维之类的再来一条。

我直接给拒了，理由是发自肺腑的：自打腰包鼓起来之后，我真的没那么多怨气，也没那么多压抑的情绪了，每天是看天也蓝、看水也清，看啥都特别顺眼、做啥都特别顺心，让我通过文字抒发抑郁，我真的抒发不出来，即便能挤出来也肯定假惺惺的。

老同学就感叹：这我信，看来你这几年是真发到一定程度了。

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然后一直就没联系，话题赶到这，就问了下近况。老同学说去年自己离了，跟前妻、前妻父母都闹得很不愉快，结果就是净身出户，在一个四线城市扎了根，刚贷款买了套房，不贵，才2000元一平米，买了个三居室，老社区老楼，周边有菜市场有夜市有公园，很有生活气息，以后也不打算再婚养孩子，已经学着开始养猫，还给我发了好些猫照。

我问他新城市、新生活感觉如何，他说当然很好，又恢复了单身，才发现单身如此宝贵，还说：“书生你真是聪明，你竟然学生时代就咬定单身不放松，20年过去了，你是对的。”

我又和他半玩笑道：那你夫妻生活方面可咋解决啊。

之所以说是“半玩笑”，是因为我深知道他跟我这个冷淡货正相反，他是没有女人活不下去的那种。

果不其然，他对我说：“跟你说你都不会相信，我这个小区对面那公园里有一帮老太太，专门接飞机的活儿，主要面对老头子，当然我这个岁数的（他比我小一岁，属猪，83年的）也接待，你猜飞一次多少钱？”

我给了他一个北京五环外的均价：“150？”

他回复：“5块！”

我又问他：场地呢？在公园里啊？

他说：对啊，有一片灌木丛，满地都是纸。

我说你咋堕落到这个份儿上呢。

他说这也不是全部，我也在新城市找了个女友，不过只保持肉体关系，彼此谁也不给谁花钱，想结婚更是不可能，以后不会再动情了，动情真的太累了，不值得。

我说我指的不是这方面，是全部，你过去那么天天向上的一个人，曾经比我爱财、比我爱好多、生活比我丰富，现在这是咋了，到底因为什么。

他说：因为钱。我原来那个婚姻，之所以闹到那个份儿上，就是因为钱。书生你发现了吗，我们这四十年来接受到的教育有问题，从人之初到校园，我们一直被灌输“钱不是好东西，钱是邪恶的，钱是脏的，要远离金钱，要视金钱如粪土”，可一旦走出校园，步步都跟钱有关，没钱真的寸步难行。最开始我还能依靠父母视金钱如粪土，但爹妈岁数大了，我们也长大了，没钱真的走不动了，我投降了，真的，不投降不行，现实就是现实，没钱就是没钱。

我说，咱虽然现在勉勉强强也能算不太老，最起码曾经都年轻过，不用多，倒退10年，你当时就没发现钱这东西很重要，然后极尽所能去赚钱吗？

他说：发现了，但是晚了，我要说的就是——我们之前被灌输的都是要远离金钱、痛恨金钱，突然之间要变得爱财、贪财，就像让一个人被迫突然换了信仰一样，脑袋反应不过来——从老师到父母，没有人教我们怎么赚钱，你发现了吗？所有人都让我们老老实实去上班，随随便便找个能发工资的工作就行了，可以没有理想，可以没有高收入，但还没到四十岁呢就行不通了，但想转变也完了，走上社会这20年没学会任何赚钱的本领，离开单位啥也不是，原本劝你“赚钱没用”的那几个人，突然变脸让你赶紧去发大财，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这就跟结婚那档子事儿一样：学生时代所有的人都在训诫我们不要恋爱、不要想学习之外的东西，可一旦临近毕业就变成了“赶紧给我结婚生孩子！”

同时我也算是听懂了：他选择而今这种生活、这个新的城市、这种似乎的“新的开始”，实际上是一场报复行动，他在报复自己的父母还有妻儿。

当我把这个推断说给他的时候，他没有否定：对，但更多我是真的想重新开始，你知道我结婚早，结婚的时候还没玩够呢，但现在我可以把过去欠的补回来了，谁也管不了我了。

以上这些对话是我在吃早饭（午饭？）的时候进行的，休息了半小时，我喷了防晒就出去跑十公里了，路上也在断断续续回他，他听出对话环境变了，问我在干吗，我说我现在每天十公里慢跑。

他就说：真好，看来我也得找时间锻炼锻炼了，但新工作很忙，我每天中午只有1小时午休，我都用来睡觉，身体已经不行了。

然后他就发了张自拍给我，把我吓了一跳，我问：你现在体重有270斤吗？

他说没有，但估计快了，现在别说公里了，跑50米都不行。

要知道，学生时代，他可是班上的体育尖子生，历年运动会上我班中流砥柱的那种。

我和老同学的对话到此中止了。

老同学的吐槽也让我想起顺丰小哥说过的话：

“我很想挣钱，但没有人教过我怎么挣钱。”

正在阅读本文、已经为人父母的你们呢，想到过要给孩子加上这一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