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离去,是化作天使指引我认真生活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一首《北京东路的日子》,把我的思绪带回高中时代,想起了我的一位高中挚友,不禁泪流满面。2007年9月,我们相识于高中校园,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寝室,挚友13载,而如今,你已化作天使,离我而去。

3年朝夕相处,学海与题海中我们互相帮忙,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为了吃好喝好,我们一起同食堂的阿姨斗智斗勇,高中三年,我从不到160cm直接窜到165cm,而你体重从100斤直接飙到120斤,以后好多年,我再也没长个,你也再没瘦。
为你准备过大张伟的海报和写真照片作为惊喜,被你强行安利林俊杰的歌。多年后你听了两场林俊杰的现场演唱会,第三场你邀我一起,我答应了,时间他老人家却永远地收回了这个机会。
我清楚你高中每一个暗恋的男同学,你了解我每一处来自家庭中的脆弱和不快乐。你总在我低沉难过的时候写小纸条安慰我,鼓励我。我陪你晚自习课间逛操场,就为了偶遇你觉得长得像林俊杰的那个男同学。虽然在我看来,这位同学除了眼睛小真没有哪里像林俊杰。
平安夜你为另一个男同学包了一个好大好漂亮的蛇果,我吐槽你都没有送过我这么贵的苹果,更吐槽你竟然喜欢胖子,果然,多年后你的理想型依然是杜海涛。
你特立独行,胆大勇敢,思路清奇。我早熟,沉稳,内敛。我们如此不同,却又十分合拍。

你高考失利,决定复读,第二年再考时,我特意赶回来陪你考试,做你坚实的后盾。你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实现了自己的建筑梦。我本科毕业走入社会,你读了研究生,不在一个城市,我们的联系断断续续,期间我还曾因为你找了个大叔谈恋爱,持了反对意见。直到你研究生毕业,我们又因为工作相聚杭州。
每逢休息,我总会去你那里蹭饭,做个大老爷。你喜欢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还不用我帮忙。每次你都会照着食谱做出像模像样的饭菜,味道随缘,飘忽不定,所以每次都会额外为我准备一个果盘做最后的保障。
你会依心情小酌一点白的、啤的或红的,我不喝酒,每次都被你嘲笑不要脸,竟然拿着旺仔和酸奶跟人家碰杯。我每次都会在你举杯前催你先把妆卸了,把脸洗好,因为每次喝完你都直接平移上床,只有嘴能动。我会收拾了饭菜碗筷,关了播着综艺或者《乡村爱情》的电脑,与你床上排排躺。我们聊工作,聊生活琐事,聊父母家人,聊爱情,聊婚姻,我们聊以前,聊以后,直到聊到一方入梦。

你总是一边说着羡慕我的工作,接触的人多,锻炼人的口才和处事能力,一边感慨自己公司的男生都是木讷的设计狗。我惊叹你竟然因为发现高架桥有裂缝而打市长热线,你说怕哪一天刚好你走在桥下,桥塌了。
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步入了社会,经历很多人和事的磨砺,面对着各式各样的压力。但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你还是那个特立独行、思路清奇的你。每次清晨我刚醒来,你已经跑步回来,坐到电脑前开始学习,再看看你墙上贴着的各种目标和计划,我看到的是一个更加优秀、自律、有目标、有梦想的你。我们隔行隔山,性格爱好还是那么不同,却依然谈得来,互相鼓励,彼此支持,共同进步。
我说我们相识13年,我几乎见证并参与了你人生中所有的重大事件。连休的时候又去找你蹭吃蹭喝,结果正赶上你眼睛不舒服,陪你去医院做检查,我们两天的时间跑了三家医院,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你一只眼睛视网膜脱落严重,需要尽快手术。保住眼睛要紧,对于做设计的你,简直是无暇感伤,我们就开始安排住院,约手术,几番波折终于办理了住院,阿姨也从老家赶到杭州来照顾你。我也又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但是你我都清楚,你的设计师生涯大概就到此为止了。
2020年元旦,我们一起跨年,看了电影《亲爱的,新年好》,电影散场,你趴在我怀里抽泣。我理解你,苦读这么多年,你那么喜欢你的专业和工作,现在梦想却生生中断,新年伊始,大家都有满满的期待和美好的憧憬,而你却无奈悲伤又迷茫。

我鼓励你:没关系,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一定会为你掀起整个房盖儿!
你说:一起向前走!不带怂的!
最后你决定做一名大学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既不太需要眼睛,又不脱离热爱的专业,你开始积极准备,我开始陪你憧憬如何潇洒地享受寒暑假。你准备离开杭州去面试,退了房子住到我这,晚上我们两个留在我单位蹭打印机,一边帮你打印各种资料,一边感叹你那一张张荣誉证书,那一晚,我们撸了一顿烧烤,为你加油鼓劲。
优秀如你,在春节假前,你拿下了东北一所一本大学的教师岗,得到消息,我真的很是欣慰,太为你高兴,我们再次一起憧憬以后在家乡发展的美好生活,我还调侃你,以后终于是有大把时间谈恋爱的人儿了呢!

我一直觉得我们的友谊是带有七八分喜剧色彩的,但是,悲剧真的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
年后疫情期间,你说睡眠不好,我还嘲笑你是因为不能出门憋出了毛病,你去医院查出贫血,我还调侃你得了富贵病,直到你做了胃镜,出了结果是胃腺癌,我还觉得可能是误诊,直到你转院再次检查,我还想就算是胃癌,也应该不严重,直到我赶到医院,在住院部的电梯口,遇到推着轮椅的叔叔,他开口告诉我:“晚期,医生说最多两三个月,上楼别哭,来了让她高高兴兴的。”这个结果,从来不在我的意料中,我甚至一丁点都没有往这个结果上想过。至今回忆回忆叔叔告诉我结果的那个瞬间,仍然像放了慢动作,直击神经。
相识13年,无论遇到什么事,与你沟通从来没有过不敢直视你的情况,那天在病房,我们依然开开玩笑,依然互相问问近况,我鼓励你别怂,听医生的好好配合,一定可以治好。你安慰我好好工作,不用太惦记,你一定不怂,一定没问题。聊这些,我们竟然默契的一个对视都没有。直到你说,如果你走了,让我要各种方法给你送钱,你怕到那边收不到钱,说怕没钱花。你坐在病床上抬起了头,我看向了你,就那一眼,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视线交流,就那一眼,我再说不出话,也就是那一眼,我想你可能都知道,网络这么发达,你怎么能不懂自己的治疗方案意味着什么呢?
出了病房,阿姨抱着我压抑地痛哭,叔叔在一旁抹眼泪,我把阿姨紧紧的搂在怀里,心竟然是麻木的,我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看到的,听到的。外边的天那么阴,北方的风还那么冷,疫情还不太乐观,花未红,柳未绿,你就要在这样的阴霾中撒手人寰吗?这一次,我真是无能为力。
医院回去的第二天我就回了杭州复工,我们只能微信联系,你越来越虚弱,回话断断续续,打气的话越说越没意义,就只想让你开心点,我开始给你送花。癌症病房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没有一丝生机和色彩,我开始每周给你送一大束鲜花,每束花配一首打油诗,第一束是你最喜欢的红配绿,打油诗中我依然嘲笑了你的审美,第二束是你喜欢的全紫色搭配,我还调侃你有件特别喜欢的紫色大棉袄,第三束是向日葵,里边搭配了让花店小姐姐特意到公园里找的早春初开的桃花折给你,我太怕你等不到春暖花开就离开。
在杭州帮你办理社保二次转院,我们还在微信上聊了会儿天,你还拍了收到的花给我看,可是,你却没有等到我把下一束花送出去。4月3日晚,清明节的前一天,我接到叔叔电话,你走了。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十三年的友谊,从此只剩回忆。
刚从医院回去的日子里,我每天晚上都会惊醒,想起你,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到慢慢地接受,到你离开,我一直都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殡仪馆看到你的遗像,才接受了你离开的事实。直到上个月梦见你,那是自你走后第一次梦见你,醒来后那种真正清醒地意识到你真的不在了,再听不见声音再见不到人,痛哭不止。
今天早上听到这首《北京东路的日子》,记忆一下回到了高中校园,我的青春里有你,历历在目,止不住又泪奔。今天我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太多美好,写不尽。

你可能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带给我们那么多美好,又匆匆离去。感谢我的青春里有你,感谢你给了我13年温暖又难忘的友谊,更感谢你教会我努力,教会我乐观,更感谢你教会我勇敢。
如今,我已回到了家乡的城市,有时间陪伴父母,有假期去看望叔叔和阿姨,做着喜欢的工作,有业余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对工作,生活,婚姻和家庭都有明确的规划,并且正在一步步践行。我还是会想你,还会因为想起你流泪,但我也一定会带上你的那一份努力,带上你对生活的那一份期待,珍惜当下,认真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