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玄】镜中人（短打/仅脑洞/无结尾注意）

※诸户道雄X浦登玄儿。人物性格捏造，我流理解，与原作有较大偏差。无恋爱倾向，仅兄弟向注意。

※仅脑洞，写不好，改不了，扔了。糸色望。BUG一堆，有些是伏笔，有些不是。但是因为没有后续都无所谓了。

※囸，我到底写了个什么鬼。

++++++++

一

那是浦登玄儿刚进入T大医学部时的事情。

明明是一年级生，却被高年级学生尊敬地称呼为学长；明明初来乍到，却经常在散步时收到校内职工热情的招呼。偶尔也会有人走上前来与他攀谈，说了几句话之后才发现认错了人。“你和那家伙还真像！”浦登玄儿时常会收到这样的评价。

谁？什么？浦登玄儿颇为困惑的思索。然后谜团在校内第一堂解剖学基础课开始时豁然开解。站在教授旁边的那个人赫然就是他自己，只不过他胸口的助教姓名牌上写的是诸户道雄。教授也发现了这个奇妙的巧合，点了浦登玄儿的名叫他到黑板前来，对比着旁边的诸户滔滔不绝地讲了二十分钟的解剖学原理。浦登玄儿有些厌倦的从诸多惊奇面庞上移开视线，转头却看到站在一起的诸户愉快的向自己眨眨眼。

……这是在做什么。

下课之后浦登玄儿留下来收拾东西。诸户道雄抱着一摞讲义走过来问他要不要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他想想然后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一向讨厌应酬之类的麻烦事，但这次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他们实在是太相似了。外貌，体型，声音，举止。点餐时浦登玄儿注意到，他们甚至连对红茶的喜好都如出一辙。或许只有身高还有一点差距。他应该是比对方矮上几厘米，但那也并不是明显到会被一眼认出的程度。

他询问对方的身份，回答是从小走失不知其家的孤儿，被遥远地区的养父母养大，没有幼年时的记忆，目前正在T大担任解剖学助教。询问年龄，回答是二十七岁。比我大了八岁，浦登玄儿想，啜饮红茶时略微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对方脸部的轮廓。线条柔和，近乎于中性的高贵美感。就像是在照镜子——尽管他很少照镜子。

“浦登君……是吗？”诸户道雄不太熟练地叫着他的名字，笑了起来，“说不定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哪。”

浦登玄儿对此并未置评。倒映在这个世界里的活生生的自己，这让他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恍惚感与不真实感，仿佛正在雾中行走，而目之所及的只有眼前的那一小片地方。未来空虚飘渺，隐约有着什么事件发生的预兆。若说这惊人的相似仅是巧合，那这个世界上的巧合未免也太讽刺了些。疑点颇多，但是浦登玄儿还是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他只是直觉眼前这家伙并不会害人罢了。

在现实世界中突然遇到与自己如此酷肖的人，仅说是惊奇也不尽然，似乎也有种独立性被取代的微小失落。但除此之外，在骨血深处确乎建立起了某种联系，这让他们很自然地就能够亲近起来。一想到有颗心脏正在和自己相像的可怕的身体里跳动，他便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近似于背德感的奇妙愉悦。

这大概也是他微小抗争的一种。

保险起见他还是往家中写了封信，大略提及了一下与诸户道雄有关的事情。父亲没说什么，妹妹们倒是很兴奋地在回信中说想看另一个玄儿大哥到底是怎样的人。后来他就把这事情忘记了，本来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父亲会给他解答。

二

那堂解剖课后，浦登玄儿在医学部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名人。英俊的容貌，显赫的家世——不知是谁打探到了他的家族背景——再加上和本来就人气颇高的诸户道雄惊人的相像程度，这一切都使他成为了校内学生的热论话题。指指点点和背后议论自然都少不了，偶尔还会引发小规模的围观热潮。

诸户道雄对待舆论喧哗都是笑脸相迎，他外向开朗的性格一直以来都颇受好评。浦登玄儿对此却总是面无表情，在课堂上安安静静地听讲实验做笔记，把周围目光都当成萝卜白菜。不过这冷淡态度似乎也引起了不少女生对他的加倍狂热。为此诸户试图劝说他和同辈多些交往，但是浦登玄儿置若罔闻。毕竟连自己的存在都不能容忍，他的心尚未宽阔到能给其他人留出假装友善的空隙。

诸户相当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和课程学习。刚开始他以为只是例行的寒暄，久而久之才发现对方大概是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弟弟。浦登玄儿对此报以苦笑，他在家中是长子，照顾他人早成习惯，被人照顾倒还是头一次。仅仅因为年龄相差就被如此对待，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尝试着提出抗议，结果被轻巧的悉数驳回。

“这只是我个人的执念，要是让你觉得困扰了，那我道歉。”诸户道雄如是说，“不过懂得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成长之一，你就收下这份关心吧，浦登君。”

执念这个词听起来还真悲哀。他想追问，但是诸户却不再说了，而对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他们每周小聚一次。刚开始是诸户先来邀约，后来浦登玄儿也作为回礼而主动提出邀请。而后这成为了二人之间一种不成文的惯例，解剖课程结束后二人往往会一起出去吃个饭或是喝茶闲聊一阵。浦登玄儿不住宿舍，与同辈交往甚少，时常埋头苦读至不知今夕何夕，消息闭塞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诸户道雄所能掌握到的信息毕竟还是要比他多一些，时常在闲聊时告诉他最近的某些大事。虽说对于他人如何浦登玄儿并不感兴趣，但是能了解相关消息倒也不坏。偶尔太过震惊他也会“诶”的叫出声来，诸户道雄似乎相当喜爱他这表情，每每至此便笑得开心。

浦登玄儿在校内的时候并不太喜欢与他人相接触，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寥寥无几。相比于和同校的学生去参加联谊，他更愿意将时间花在对于知识的学习上。只有待在研究室里或是阅读文章，他才能从紧紧黏在身上的黑色污浊中短暂逃离，沉浸入离肉体相当遥远的世界。诸户看上去也是如此。他对于解剖学和某些外科手术有着强烈到近乎病态的执着。只有在讨论这些的时候他眼底的阴霾才会略微散去，眼神闪亮，口若悬河。他对他所拥有的这些知识相当骄傲，但与此同时，他似乎也对它们恨之入骨。

基于性格如此，他们隐约带些暧昧色彩的每周小聚最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变成课后补习或是学术研讨。带着讲义和课本的那种。伴着同款红茶，二人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热烈地讨论相关知识，浦登玄儿勤学好问，努力把自己变成一块吸收知识的海绵，似乎学习得越多他身上天罚的罪孽就会越少。诸户所在的研究室中的教授和助手都对这个天分颇高又勤奋好学的学生很有好感，大概是听诸户说过他喜欢甜食，他前去讨教的时候偶尔还会分给他糖果或是形状奇怪的饼干。

“听说你是诸户君的弟弟？真不愧是一家人，浦登君也相当优秀呢。”某次测验后，浦登玄儿从笑容满面的教授那里收到了成绩单和如此评价。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他的弟弟了？浦登玄儿试图反驳，看了一眼旁边笑的略带骄傲的诸户道雄，又默默地闭了嘴。

……反正这也是无所谓的争辩。

三

对于十九岁的浦登玄儿而言，诸户道雄是同类，也是谜团。面具和伪饰谁都会有，浦登玄儿对此再清楚不过。面具背后的过去因人而异，同类往往能嗅到彼此气息。面具后的诸户和他相似，只不过一个用笑容藏匿一个连伪装都懒得做。诸户道雄眼底黑暗并不比他稀薄几分，相比于他自己时时想要毁灭自我的迷惘，诸户的黑暗或许更适合以绝望概括。决定性的部分多少有些偏差，浦登玄儿总觉得无法以文字很好地说明。

某段时间浦登玄儿热切地喜爱读书。这也算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九岁以前记忆全失，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最好的方法便是用他人世界填补自己所缺失的部分。他常常偷偷溜去父亲的书房，父亲藏书颇丰，据说那是浦登家几代的收藏，从祖父玄遥那一代便开始陆续收集。年纪尚幼的浦登玄儿抱着厚重的书本蜷缩在扶手椅中一待一天，读得如饥似渴。女佣乐得轻松不去管他，直到野口医生做例行身体检查时才发现这事情，强迫他看一会儿就要出去玩。他忿忿不平地抗争，但依旧时常被佣人连哄带骗丢去草坪上，不过现在回想，或许托了医生的福他才没有在小小年纪就落个近视的下场。

小时候他喜欢阅读小说，各类文学著作是首选，无论是日式文学还是刚刚翻译过来不久的西洋书籍都相当合他口味。各类奇异故事足够让他如痴如醉。而大学那段时间他的阅读首选却变成了各类诗歌。幼年时他读不懂那些诗句，但现在很多东西令人难过的感同身受。每周的小聚上他偶尔提起这事情，印象里完全理科系的诸户倒是意外地很感兴趣。

“能读几首吗？”

这倒不难。浦登玄儿挑了几首中原中也的诗读给他听，尽力做到声情并茂。诸户道雄反常的安静，他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虚空发呆，任凭烟头一直烧到滤嘴。他忍不住出声提醒。诸户道雄打个愣神，烟灰一抖，差点掉在裤子上。

“抱歉，我大概有点走神。这就是中也君……原来如此，真不错。”诸户道雄喃喃自语。

“这的确是中原中也的诗。”他有些诧异的回应。

“你喜欢吗？”

“我觉得那氛围很好。”

“浦登君，你似乎对于文学之类更感兴趣嘛。你的那双手，若是拿起笔说不定要比手术刀能拯救更多人。”

“……就请别拿我取笑了。”

他苦笑着回答。

或许吧，谁知道呢。小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浦登玄儿该去学文科然后去当个作家，他自己也坚信如此。但随年龄增长了解的事情逐渐增多，最终他还是走上了童年时从未想过的医师道路。回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最为幸福，可惜知道了之后也就没有回头路，反悔毫无意义。相比于无知无畏的活着，还不如自暴自弃的死。

说来奇怪，作家什么的分明是他早已决定摒弃的道路。如今提起却还是会有些莫名的不舍。我果然还是太过软弱吗，浦登玄儿这么想着，喉咙莫名其妙的堵塞了起来。

诸户道雄盯着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拍拍手说，走走走，浦登君，我们去喝酒。

那天晚些时候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居酒屋里喝了不少。他们的酒量都不算好，诸户道雄酒品尤其差，喝多了居然还会趴在桌子上唱歌。

是谁先提出的来喝酒啊，是谁比他大八岁啊。浦登玄儿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的想，一想到后续处理就觉得相当麻烦。他揉揉眼睛试着把诸户道雄往出拖，就听见刚刚还在高唱校歌的对方呜呜咽咽的乱讲话。

浦登君，若是不喜欢这里就去学文学，诸户道雄这么说着，露出某种无来由的悲哀神色。或是画画，或是音乐。医学总是精确的零和一黑和白有和无，若要追寻迷雾的话就去尝试着接触界限不那么分明的东西吧。达达派如何？古典乐如何？……你总还是可以选择。虽说未来注定，但是实际上我们都不适合这职业啊，浦登君。

一声叹息。诸户未及他追问便沉沉睡去，留下他自己坐在热闹喧哗的居酒屋中茫然若失。

文学吗。

隔天诸户道雄摁着脑袋说着宿醉头痛，随手递给他一本中原中也的诗集，说是昨天麻烦他的赔礼。

“谢谢……不过这个我早就买了。”浦登玄儿说。

“我猜也是。不过你还是收着吧，又没有坏处。”

诸户道雄冲他笑笑。

浦登玄儿摸摸下巴，总觉得对方肚子里埋着什么秘密，但又无法直白的追问。笑容背后似乎是些无法触碰的东西，诸户道雄身上缠满谜团。

不过那天之后他的确又重新开始读小说了。这大概并不是受什么事件的影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