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需要亲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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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面
程扬坐在地毯上，将脸对着立着的白色落地风扇的转盘。
他的嘴巴张着，喉咙里冒出啊的声音。
风灌进嘴里，啊啊啊的声音给碾得破碎，在客厅密闭的空间里甚至产生了回声。
“你干嘛啊，别吵，我在看东西。”
“那你又不跟我说话，我就自己找乐子了呗。”
程扬回了一句后，又张开嘴对着电扇啊啊啊的叫唤。
我觉得他好讨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连接风扇、电视、扫地机器人的软件，把他的风扇关了。
扇叶慢慢停了下来，“啊”声没有回音，程阳自觉没趣就停了下来。
他从地毯上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坐了下来。
我坐在靠沙发最边缘的地方。
程扬蹬了鞋子，上了沙发，头靠在了我的大腿上，另一只脚搁在沙发的扶手上，仰着头看我。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了哦。”
我低下头看了看他，我和程扬在一起有两年的时间了吧。
没在一起的时候，程扬还会坚持每周去四天健身房。
但我们在一起以后，他就没去了，原因是因为我不许他去。
我有点自卑，我怕他身材太好会碰着更好的人，到时候就把我甩了。
程扬头不大，躺在我的大腿上并不沉，屋里开了冷气，按道理说是不应该觉着热的。
可我低下头瞧了一瞧程扬这两年慢慢给我喂胖的脸，心里便乱糟糟的。
“我没有讨厌你，你先起来，你躺着我腿不舒服。”
“你少来，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可喜欢我躺在你腿上了，你还记得不？”
“什么？”
“有一回，我们还没有搬家，当时我们还和人合租，晚上他们都没回来，就我和你。”
“然后呢，你说话不要就说半截，你要么就说完，要么就不说。”
“切，我这不是想看我提醒你后，你能不能想起来吗？”
“我没有想起来，你说吧。”
“就那一回啊，我不肯躺在你的腿上，说躺久了肩膀会不舒服，你还说我是不喜欢你了。”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你有没有良心啊。”
程扬跟小猪似的拱了拱脑袋，往我的大腿中间蹭了蹭。
夏天在家里裤子本来也穿得薄，程扬刚刮过的胡须，又硬得厉害，扎得我很不舒服。
老实说，程扬刚提起的那件事情我还记得。
当时是这样的。
我和程扬刚认识不久他还没有不去健身房，身材并没有走样。
我也还没升职，依旧是组里的一个小职员，每天加了班回去都已经很晚了。
我记得那天，我下了班回去，买了两份炸鸡和一份凉皮，准备拿来当我和程扬的晚餐。
我回家的时候，程扬还没有从健身房回来，直到我洗过澡，他才冒着汗气进了屋。
一进屋跟我打了声招呼，立刻就放下了手里装衣服的包，钻进了浴室。
“我晚上买了炸鸡和凉皮，一会出来吃一口吧。”
浴室里水流的声音很大，程扬估计是没有听见，所以也没有回答我。
我把他的脏衣服拿出来，凑在鼻子边上闻了闻，一股子汗味，我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你刚说什么啊，我好像是听见你在说话，不过浴室的声音太大了，我没听清。”
“我说我买了炸鸡和凉皮，快点吃一口。”
“我不想吃，炸鸡热量那么高，凉皮又是米做的，全是碳水，吃了我今天不就白练了吗？”
“哎呀，又没关系，担心个屁啊，你现在都是有老公的人了，练那么好，你想找新老公哦？”
我一边说，一边拿竹签戳了一块鸡肉，凑到程扬的嘴巴边上。
他是个吃货，见着吃的是管不住嘴巴的，当时也是的，程扬见鸡块就在嘴边，张开了嘴。
嘴里含着食物，模糊不清地说。
“行，你要记住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我记住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也是，你有啥好嫌弃我的，我都没嫌你肚子上的肉。”
程扬一边咀嚼一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肚子，他靠我很近，洗过的头发从头皮里散着热气。
香喷喷的。
“你运动累了吧，一会躺我腿上，我给你揉揉肩膀。”
“不要，一会万一隔壁的邻居回来了，看见了就不好了。”
“他看见就看见了呗，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不也是同性恋么，我们怕个屁啊。”
“哎呀，不行的，我脸皮没你那么厚。”
我这个人吧性格比较拧，我就喜欢勉强别人，尤其是喜欢勉强自己喜欢的人。
看着他们听我的话，顺我意，做一件他们不太乐意的事，我心里会有一种变态般的快感。
“没事的啦，乖乖，你躺下来嘛，我给你揉揉肩。”
我把程扬的头摁住，往我的大腿上摁，程扬一开始还有稍微拒绝一下。
但没拒绝几秒就放弃了抵抗，整个人就躺在了我的腿上。
合租屋里的家具很是简陋，客厅里没有落地灯，只有一盏吸顶的白炽灯。
月白色的光打在程扬有一点点黑的皮肤上，瞧着他有点害羞，跟老鼠似的，生怕门开了的脸。
我乐得不行。
现在，我们换了住的地方，不再是从前的出租屋。
程扬还是那个程扬，只是稍微长胖了一点，再看着他和从前一样可可爱爱地躺在我的腿上。
客观去说，程扬是没有再健身，身材没有当初那么好了。
但他底子不差，怎么都不会难看，甚至是很可爱的那种类型，是，有胡子也可以可爱。
就像以前那谁唱的，短发女生也可以性感，有胡子的男人也可以可爱。
可是，诚实的说。
我心里却没有了当时的乐，涌上来居然只是想让他赶紧起来，不要再瘫在我的腿上的感觉。
我不喜欢他的可爱了。
我讨厌他的可爱了。
我也没想到，以前在他身上最闪耀，最亮眼，最吸引我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我讨厌他的点了。
程扬是一个很可爱的男生。
怎么说，不是那种很嗲的，带着一种女气的可爱，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小孩的可爱。
程扬什么都没有怕，什么也没有在担心，不担心被辞退，也不担心银行卡里只剩下一百块。
举个例子说，有一回程扬被辞退了，当时他跟我说卡里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块钱。
我这边还在替他担心，想着他会不会难受呢，他那边却很快地又跟我说。
他下午在网上让人推荐了一间新开的店，应该很好吃。
“那要不你都给辞退了，晚上我请你去吃，让你开心一下。”
“切，被辞退就辞退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晚上请你去吃，我查了，人均只要四十块，我有一百二十，我两肯定够了。”
我估计这性格跟程扬的家里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我听程扬说过，他老妈和老爸也是这样的性格，有一分钱花一分钱，钱没了再去找。
好像从来不会担心有一天会生病需要积蓄，从来都没有存钱的概念。
我就不一样了，我爸妈是一个传统型的父母，他们总是今天在担心着明年的事情。
赚了一块钱，恨不得能够存下九毛钱，留着明年去用。
我从小受够了这种性格，不能放肆地挥霍一回，也不能好好地享受着每一个今天。
总是再替明天担心，总是再为后天可能即将发生的糟糕事情而忧虑。
所以当时，程扬的这种跟小屁孩似的。
那种无忧无虑的性格，什么都不顾，只想过好今天的模样，着实是让我心动。
怎么说，我从来不知道，生活还可以这样去过，我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和程扬两的年龄其实相差并不大，我是87年的，他是93年的。
刚认识那会，程扬还跟我提过，说我们相差了六岁，三岁就是一个代沟，六岁就是两个代沟。
是不是快要天堑了。
我笑了笑跟他说，“屁的个天堑啊，只要喜欢哪有什么代沟不代沟的问题。”
但这一阵子，我开始觉得好像还是存在这个问题的。
二十岁，只要没满三十岁吧，两个人相差六岁也就相差六岁了。
可去年吧，我刚满了三十岁，程扬二十四岁，我们面临的问题就好像一下子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没满二十岁，家里催婚，我可以跟他们说过了三十岁再说。
一满了三十岁，年龄这个借口就不再顶用了，我能怎么说，总不能说四十岁再说吧。
有一回，我爸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谈了女朋友没有，我支支吾吾地想绕过去。
我还没说啥呢，那头电话一下子被我妈抢了过去，劈头盖脸开门见山地问我。
“你以前就说过了三十再说，现在你都三十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喜欢男的，搞同性恋去了？”
我挡了回去，挂了电话，垂头又丧气。
程扬倒好，在一旁吃着桃子，看着电视，我跟他说了电话里的事情，他眼皮都没翻一下说。
“那你就顺势出柜好咯。”
说完好像就说了一件明天要去买个馒头这样平常的事情，接着看他的电视。
我那一刻真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碰着了他，要不是喜欢他。
我估计我早就走上了网上人人唾骂的渣男路线，骗婚了。
正是因为喜欢他，因为不想失去他，我才不想去走这一条路，只想跟他好好地过。
我能理解他不能理解我这个年龄的烦恼。
时间往前拨个六年，我二十四岁，刚在毕业没几年正在工作，我也不为这些破事困扰。
可时间不能拨回六年前，我们也不可避免的走到了不一样的阶段，到了不一样的路口了。
这两年身边的同事都陆陆续续买了房买了车。
就像今天同事在午餐的时间讨论的话题都是某某片区又开了新的楼盘，价格很实惠。
吃过晚饭，我跟程扬也提了一嘴买房的事情，他想了想跟我说。
“我们还不着急吧，再说租房不也是一样吗？”
是啊，年轻的时候我也觉得租房是一样的，反正就是睡觉。
可现在却又觉得不一样了，如果在一个城市没有自己的房子。
总是有一种感觉，像是从花市里面刚搬回来的花，没能扎下根。
加了班回去的路上，看着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亮着一颗又一颗小小的灯泡。
脑子里面总是在转悠着一个念头，要是有一盏灯，有一个房子是我的该多好。
我不想再漂浮着了，我想跟程扬有一个我们自己的家。
可惜他总是不懂。
说真的，我有过想和他分手的念头，就像是现在，他在这里跟我讨论我是不是讨厌他了。
是不是嫌弃他身材走样了。
可我脑子里想的完全都跟他不在一个频道。
我是不是应该和他分开了，只是我好像很舍不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B面
程扬自觉现在的生活是踏实的。
当然咯，要和那些每个月拿到手许多钱，动辄买奢侈品的同性恋相比较，怎么都是比上不足。
这一两年身材因着没去健身房也在慢慢变圆。
夏天伸懒腰时，短袖的下面一起来会露出一截圆滚滚的小肚腩。
上班依然要起得很早，通勤仍旧需要倒两班的地铁，可他仍然觉得生活正幸福得冒着泡。
像夏天下了班回家，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镇啤酒，拉开环一口吞下去。
胃里面会贴实凉快了的那种幸福。
前两天程扬还在网上瞧着一个网友说——越是甜蜜的恋爱越是容易发胖。
对这一句话，程扬是完全、百分百相信，一点都不带质疑的。
不说别人了，只看自己这两年慢慢变圆、变软的肚子都能从中窥得一二。
程扬和霄哥在一起第二年了，上个月两个人找了一间餐厅过了两周年的纪念日。
霄哥去年升了职，两个人从合租的房子里搬去了一件一居室的套间。
生活质量提升的速度没有太迅猛，可是总是在变好的。
哦，生活嘛总是这样，再好的时候也会有一点小小的疙瘩。
那天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霄哥一开始是不打算去餐厅吃饭的。
说是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就不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怎么说，程扬是一个很典型的在乎生活中仪式感的人。
用霄哥的话讲，看太多有的没的公众号了，喜欢整这些费钱又没用的东西。
不过霄哥这一点很好，见着程扬语气不是那么高兴了，连忙就答应说。
“好好好，你要出去吃那我们就出去吃吧。”
或者两个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纠结有些东西是自己要来的或者是旁人捧着送上来的。
但相处得时间一旦久了一点，对于是不是主动索取的便没那么在意了。
你可以想象，一个男人但凡是真的对你连一点喜欢、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
别说你是略微生气，即使你躺在地上跟没人要的小狗似撒泼打诨，他都可以做到视而不见的。
所以一想到这一点吧，程扬依然是觉得高兴的，至少，霄哥还在乎自己的情绪。
不过，这两天霄哥好像有点心情不大好？
那天晚上程扬洗了澡，霄哥正在看电视，找他说话，他爱搭不理的。
霄哥从前提过，喜欢可爱的男生，说自己就是一个很可爱的男生。
程扬跟从前许多次两个人闹矛盾了一样，爬上了沙发，头靠在霄哥的大腿上，去讨好地蹭他。
但霄哥却好像并没有跟从前许多次那样，见他跟小狗似的，立刻伸手去戳他的脸，笑出声来。
程扬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想到问题在哪里。
是最近夏天了，穿短袖了，自己肚子上的肉藏不住了吗？
应该不是的吧，霄哥说过他不在意这点。
又难道是霄哥最近在网上认识了新的男孩子，有了新的喜欢的男孩吗？
这更不可能，要知道霄哥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周末如果不加班的时间也从来没有外出。
即便是要外出也都会带上自己。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会是前天霄哥有一本喜欢很久的书看了一半放在茶几上，自己不小心把奶茶打翻弄脏了吗？
可当时霄哥也没说啥啊。
不过程扬想了又想开始觉得“琢磨别人的心思”这一件事的本身都十分让人讨厌。
总得来说，霄哥这个人脾气还是很好的，温柔中带有一点强势。
唯一让程扬讨厌的便是像现在这种，他很多时候不高兴了不会跟自己似的。
咋咋呼呼地一股脑地全部吐出来，他喜欢闷在心里，仿佛一个入口很小的葫芦一样。
心事把葫芦的身体塞得鼓鼓的都可以盖着葫芦瓶口完全不说。
不去猜了，也猜不透。
猜人心思这回事情，在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是时常发生的。
总是跟福尔摩斯似的拿着放大镜搁在眼睛前面仔仔细细去探究对方的每一个微表情。
但是恋爱久了，什么都稳定了的情况，只要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很多小细节能翻篇就翻篇了。
程扬一直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的。
再说了，最近程扬对霄哥说真的也有一点点生气的点，自己都隐着没有发作了。
就说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吧，霄哥又提了一嘴买房的事情。
买房的事情程扬也跟霄哥不是第一次讨论过了，去年有一段时间霄哥也在老提。
当时程扬就说了，租房也是生活，他俩也都没有领养小孩的打算。
两个男的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去生育一个小孩的，房价那么高昂，他们俩手上的钱本就不多。
真要是凑足了首付买了房，生活质量铁定是会断崖式的下降的。
就不说不能在节假日的时候两个人轻轻松松地去旅行了。
仅仅靠霄哥的积蓄，和自己基本上没有存下来一毛钱的账户，付了首付。
可能都不能老点外卖了。
上班、加班，已经是一件贼烦的事情了，如果到时候还要每天回来去超市买菜做饭。
天哪，想想都头大。
那一阵，程扬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很明白——
租房也是生活，只要两个人好好的赚钱，有一天过一天便成了啊，干嘛一定要买一套房子。
房子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真要是有一天两个人死了，留给谁呢？
还不是一堆砖头子，有什么意思。
程扬讨厌翻旧话，他一直认为吧，当时两个人达成了一致。
谁知道现在霄哥又把过去的问题摆在了现在的饭桌上。
嗐！
摆在桌子上说了也就罢了，重点是这两回霄哥好像心里还拿定了主意，铁了心想买房似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妖魔鬼怪的蛊惑。
这一件事是一个很讨厌的事，还有一件事，程扬也学霄哥闷在了心里没有去提。
不是不想提，是不知道该怎么提。
那一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了霄哥的父母。
程扬在很多很多时候都有信心在霄哥的心里和许多的东西，可是一旦涉及到了父母。
程扬秒变成一只软了脚的螃蟹，怎么都不敢横行霸道了。
在某种程度上，程扬的确是霄哥说的那种没有顾虑，什么都不怕。
可是一旦碰到真的会让他跟霄哥分开的巨物——
比如霄哥父母的催婚，程扬便怎么都淡定不起来了。
是啊，谁不害怕那样的巨物呢？
其实那天晚上，霄哥的爸妈打电话过来，程扬表面上是在看电视，可暗自却竖起了耳朵在听。
他听见电话那头只言片语，不过虽然是只言片语关键词还是捕捉到了。
比如“该结婚了”、“你年龄也三十了”。
程扬捏了捏两边的衣服，将衣服捏得皱皱巴巴的，可他没有转头去看那头。
在霄哥挂了电话以后，说到又被催婚时，程扬不自觉地吐口而出了一句——
“那你就顺势出柜好咯。”
说完后，程扬的心里其实是紧张的，生怕这句话会让自己跟霄哥的爸妈摆在他心里的天秤上。
程扬可没有自信，自己在这一架天秤上，对面的托盘是他的父母，可以重重地压下去。
好在说了后霄哥也没有再提，至少明面上没有表现出自己说得很不好的意思。
心里当时仿佛过了一关。
可过了这一关呢，或许以后还是会有很多关，好似游乐园里巨型庞大的过山车。
这一个弯提着心下去了，马上又会抵达下一个弯。
程扬不喜欢自己这样，他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样子。
那天晚上，霄哥挂了电话后两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一人躺在一边，互相都没有说话。
程扬是有想靠过去抱着霄哥的背，他是心疼他的，可却又实实在在地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怎么就不是一个女孩子了，如果他是一个女孩子，或许这些问题会迎刃而解。
他们可以买房子，毕竟他们会有后代。
他们也不用考虑出柜，毕竟这么千万年来，所有的男女结合才像是正统。
夜晚的房间，两片窗帘的中间漏了微微的光，床的那头微微打起了鼾。
程扬就盯着他的背，直到霄哥半睡半醒之间转过来头来，惯性地一把将他揽入了怀里面。
霄哥的呼吸打在程扬的脸上，温温热热，程扬给抱得太紧，有一些勒着了，稍微动了一下。
就这么一动，那头的人迷迷糊糊地说。
“快睡啦，宝宝。”
是啊，或许恋爱就是让勇敢的人变得胆小，什么都不怕的人变得害怕。
同时，又让那些什么都怕，怯懦胆小的人，却变得胆子十分大起来的一件事情吧。
张扬在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算啦算啦，管他那么多，只要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就算是最好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