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遇到过打人的老师？】

海的女儿 于小書（原创）

看到五年级小学生缪可馨自杀新闻的时候，挺心疼这个小姑娘的。

可能对于成年人来说，那些来自老师的伤害不至于让人自杀，但是对于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来说，那些伤害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尤其是对一个平时乖巧、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小孩，很容易引发对自己的怀疑、精神世界的崩塌、内心的海啸或地震。

你有没有遇到过打人的老师？

我有。

小的时候虽然性格内向，但是成绩一直都还是不错的，小学是全班第一，初中也是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录入，整个初中期间成绩虽然不太稳定，但是也基本保持在级部前十。

刚上初一的时候，班主任觉得我性格内向（那时候因为是转学，整个级部的话，别人都有小学同学，就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因为成绩和部分人情因素，让我当了副班长，其实就是个闲差而已。后来，生物老师因为还蛮喜欢我的，觉得我生物成绩不错，所以又把前排同学的生物课代表让我做了。即便如此，还是一直很内向，基本不和男生说话，女生的话，也都是主动找我聊天的才会熟悉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了一个学期才慢慢觉得熟悉了这个陌生的环境，课间的时候也开始和大家一起跳皮筋、丢沙包，玩玩游戏了。如果继续下去，可能，我性格中外向的一面会慢慢地凸显出来吧？可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早自习的时候，语文老师抽查我们的背诵功课，其实是背的很熟的，但是，因为那时候还是内向、不自信的阶段，老师把我单独叫到门外背诵的时候，就紧张了。磕磕绊绊地背了下来，中间大脑一度空白。然后，我一直很喜欢的语文老师就甩了我一个巴掌，我当时没有哭，就是懵了，从小到大一直觉得在学习上很有自信的（或者也是唯一有自信的一点），所有的老师对我都还是比较和善的，也没接到过来自任何人的任何一个巴掌（直到现在，这也是我唯一一次挨巴掌）。然后，我发现，人在懵的时候真的是没有眼泪的，我记得那天早上天气真的很好，我站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得到阳光从教室门口照进去，洒在前几排的正在背昨天功课的同学身上，也恰好可以看得到不远处老师们的办公室。

接着，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语文老师在骂我，诸如，你作为一个班干部，天天带着大家课间在这里玩，不学好之类的话。我不明白，她究竟是因为昨天的功课没有背熟才骂我，还是因为我课间与大家一起玩骂我呢？或者，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家里对我的保护？（后来隔了几年，才从表哥那里听说，她小时候家里有一些变故，刚工作的时候被自己的学生打巴掌，心理有一些变态）

anyway，从那一天开始，我又把自己缩进了壳里，课间减少了和大家一起玩的时间，因为觉得没有资格。另外，语文课也开始听不懂了，因为偶尔会看到她讥诮的、看不起的目光，小孩子其实很敏感的，那一点不善是能够感觉到是不是针对自己，有人说你是不是多想？真的不是。后来，语文成绩有一点下滑了，她再没找过我，可能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自己的性格，那时候是那种，绝对不要人看不起的。我不听你的课程，但是我自学，我就不信自己学不好。于是，语文课就提前预习，自己看很多杂七杂八的图书，有文学名著，也有武侠小说，知音读者之类的也看，手头拿到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后来有租书店之后，隔三差五就去租来看。

就这样过了2年，中间也换了一次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等到初三摸底考的时候，我语文考了全区第一，当时，都还蛮震惊的，所有的老师都没有想到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教出个第一，而且，那年的语文题很多都是超纲的，第二名与我之间的差值还挺大的。然后，在一次尖子生混课的时候，她很和善地带着点讨好的语气，让我起来讲一下自己当时写的作文，我当时写的是关于狼的精神，因为那时候，自己觉得还蛮像一匹独来独往的狼的，90年代末的时候，《狼图腾》还没有出版，大家对狼的印象还是阴险狡诈、负面的，可能因为自己的观点是正面的、有一些不一样吧，所以才得了满分。

我觉得她可能没太明白我要表达的意思，表情也逐渐尴尬冷淡起来，于是，她又开始说，这一次有人填空题得了最高分多少，这么超纲的题目都能答这么高，估计，不是咱们学校的。我当时笑了下，什么话也没说，其实我自己的估分也差不多是这个，那些所谓的超纲的古诗词，恰恰是我很喜欢的、正正好也读过的，比如，白居易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再比如，“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都是在那时候读的一本大部头《唐诗宋词元曲》里看到的。所以，我知道那个分数应该是自己拿到的。

这次之后，我觉得心里的芥蒂就放下了，我释然，原来老师也不是全都是和善的、公平的、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也会有爱给学生穿小鞋的、有偏见的、欺软怕硬、虽然业务不错但是师德不佳的老师。

我不会一见到老师，就觉得都好崇高、很紧张、生怕被说不懂感恩，也不会因为遇到的一点点不好就完全否定老师。经过这件事，算是相对理性了一些。

20多年了，回过头去看那个13的自己挨的那一个巴掌，庆幸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放弃自己，靠着一口心气撑了过来，可是，我知道，这个伤害也是伴随一生的，让那个本就内向的、自卑的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去年和以前的同桌聚会，他说“我觉得你性格变了好多，你那个时候都不说话的”，我笑了，其实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只是那时候不断地否定、否定自己，直到发现其实自己也可以、值得被岁月善待的。

所以，我反对任何形式地体罚学生，而且，我认为，如果一个老师不能够秉持一颗善心、爱学生的心去教学生的话，真的，还是考虑换一个职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