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坐船下班

有一天，我坐船下班， 向西是逆流而上， 回到扎格罗斯山脚下的波斯。 那是鲁米的故乡。 “棒极了。 每天早晨，我们两颊飞红一次， 每天夜里，我们两颊再飞红一次。 他们说我们没有明天。他们说得对。 棒极了。”［注1］ 现代性在一千年前被消解了， 现在我们却称呼其为中古的遗存，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我们把粗浅的东西再演一遍，再演一遍 成为卖弄戏谑为生的小丑。 很多时候我们严肃地感受戏谑， 唱着一部部经文里的颂歌， 站成象形文字里画出的队形， 描摹出眼里他者的样子。 是谁发明了愚蠢这个词， 一个永远处于正中的秤砣。 它最初被用来形容什么？ 或许起源于某个戏谑的断裂， 年轻的祭司看见了现代性， 他成为了小丑。 夹竹桃在一夜之间开放， 但它们不会在同一天凋落， 这正是悲伤的所在。 我在今年新酿的梅子酒里下沉， 梅子核从舢板的缝隙里发出芽， 我躺在它张开的叶子上， 拨动着身下荡漾的月亮。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注2］ 经过昆仑山的时候， 我看见许多神仙， 太阳从他们的身后落下， 在它们的尾巴上滚动。 人们总是在追逐太阳的路上看见他们， 每一天，每个黄昏。 于是人们追随他们， 追随眼中他者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看到自己的存在， 像追随太阳一样， 成为影子。 下一天我要坐船向东去上班， 迎着太阳而非追随。 没有人看到我的面容， 我选择成为一只猴子。 棒极了。 注1：［波斯］贾拉尔·丁·鲁米，《我们有一大桶葡萄酒，却没杯子》 注2：［元］唐珙，《题龙阳县青草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