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黑暗的故事》读书笔记
“对美国则深怀羡慕,但并非没有保留,在我们时代美国居于民主国家之首,然而受到庸俗行为和物质至上主义的侵染,缺乏文化与精神底蕴。”
作者对阿格农的印象:“一个人在忽明忽暗中摇摆,走路时身边有三四个分离开的影子晃来晃去,那影子在他前面,后面,身后,头顶,或是脚下。”
“妈妈敬仰阿格农先生,我该怎么说呢,仿佛总是踮着脚尖。就连她坐在那里时,她似乎也是坐在脚尖上。阿格农本人几乎不和她说话,他似乎只和我爸爸说话,但当他和我爸爸讲话时,目光似乎在母亲的脸上停留片刻。奇怪的是,在罕见几次和妈妈说话时,他的眼睛似乎在回避她,转而看我,要么就是看着窗子,要么当时情形并非如此,只是以这种方式镌刻在我的想象里。”
母亲说:“没有人能了解别人的事情,甚至连近旁的邻居也不了解,甚至连你的伴侣也不了解。也不了解你的父母和孩子。一点也不了解。甚至连自己也不了解。什么都不了解。要是我们有时有那么一刻想象自己了解些什么,这种情形甚至更为糟糕,因为在浑然不知中生活比在错误之中生活要好。然而,实际上,谁又知道呢?转念一想,或许在错误中生活比在黑暗中生活要容易得多。”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自由的意义:如何用处理分配给我们的牌。但是,就连出牌好坏时的自由,她写道,也富有讽刺地要依靠个人的运气,依靠耐心‘智慧‘直觉和冒险。”
“你真爱某人时,你甚至爱她的手帕。”
“不会空手而返的唯一旅程就是你的心灵之旅。”
“我内心深处,没有疆界和海关,我可以像星星那样向着最远地方行进,或者是在已经不再存在的地方旅行,拜访不再存在的人们。甚至走进从未存在过的地方,或者是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待在那地方对我有好处。或者至少,没有坏处。”
“她或许能够咬紧牙关,忍受艰辛、失落、贫穷,或婚姻生活的残酷。但我觉得,她无法忍受庸俗。”
“许多年间我一直在追踪这个老杀手,这个狡诈而原始的引诱者,这个令人作呕的脏老头,因年事已高而脱形,但是不时地把自己乔装打扮成年轻迷人的王子,这个猎取破碎心灵的狡猾猎手,这个吸血情人,声音又苦又甜,犹如孤寂夜晚的大提琴曲,这个诡秘柔和的江湖骗子,一位谋略大师,一位具有魔力的流浪艺人,把绝望与孤独引导斗篷的皱褶里。这个屠杀破碎灵魂的老连环杀手。”
“婴儿是什么感觉?我可以精确地回答那个问题,因为我继承了那个孩子那一刻的感觉:刺激的快感,野蛮而令人炫目的快感,油然而生,因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为他吃惊,欣赏他,对他指指点点。”
“真正的高贵包含着对最卑微民众态度谦卑,像个普通人一样。”
“妈妈对我说,书与人一样可以随时间而变化,但有一点不同,当人不再能够从你那里得到好处、快乐、利益或者至少不能从你那里得到好处的感觉时,总是会对你置之不理,而书永远不会抛弃你。它不会令你失望,它会从架子上下来,在你需要它的那一刻陪伴你。它不会伺机报复,不会寻找借口,不会问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你是否配得上,你们是否依旧互相适应,而是召之即来。书永远也不会背叛你。”
年轻时的民族英雄,晚年却成了殖民主义者。(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因为人性相通,尤其是恶。)
“晨光夹着灰蒙蒙的雾气现在开始发亮,化作耀眼而坚定的蔚蓝。”
“他是一头又聋又瞎又蠢的狮子。他长着眼睛,但是看不见,他长着耳朵,可是听不着。”
“欧洲用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剥削和镇压等手段伤害、压迫阿拉伯人,也是同一个欧洲,欺压和迫害犹太人,最终听任甚至帮助德国人将犹太人从欧洲大陆的各个角落连根拔除。但是当阿拉伯人观察我们时,他们看到的不是一群近乎歇斯底里的幸存者,而是欧洲的又一新产物,拥有欧式殖民主义、尖端技术和剥削制度,此次披着犹太复国主义外衣,巧妙地回到中东,再次进行剥削、驱逐和压迫。而我们在观察他们时,看到的也不是休戚与共的受害者,共患难的兄弟,而是制造大屠杀的嗜血成性的反犹太主义者。”
“她遭受了许多苦难,因为她洞察了人们的心灵。”
“先知耶利米说过:人心比万物都诡诈,坏到极处,谁能识透呢?”
“每当我不念书给她听时,我们就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树与鸟,雪和风,清晨与黄昏,日光与夜色,我们满怀谦卑向仁慈的神致谢,感谢他所有的慈悲与神迹。他的旨意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你有时也许会看到,只有当你休息时,天上人间、树木山石、田野丛林都洋溢着伟大的奇观,它们光芒万丈,明亮耀眼,它们就像千名证人证实恩典奇迹之伟大。”
“她发表过自己的见解后,就沉默下来,赞许地微笑着,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却没有看客人或者我父亲。”
“等你长大后,就会发现,你的耳朵在夜里听到的所有声音,几乎都可以用不止一种的方式来进行解释。实际上,不止是在半夜,不止是你的耳朵,就连你的眼睛在光天化日下所见,几乎总能用不同的方式来加以理解。”
“在这之前,痛苦就已经存在了。普罗米修斯和宙斯都有痛苦,潘多拉自己也有痛苦,更不用说我们这些芸芸众生了。痛苦并非来自潘多拉的盒子,正因为有痛苦才发明了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它也是因为有痛苦。”
“他们对我说,我母亲是个非常迷人的女子,一个真正受到神灵启迪的读者,每位作家孤独地在书房里艰苦劳作时都梦幻着拥有这样的读者。她没有留下自己的创作真是一件憾事,她过早的离世可能使我们失去了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而那时希伯来女性创作屈指可数。”
“若要被人认知,必须先跟他们攀谈交情,但他却不知如何进行。多年的苦心钻研,已使他成为工作的奴隶,疏忽了人世间所有的人情世故。”
“你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为你骄傲,尽管他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你,他大概也怕使你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