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

提笔真的挺难的。

这几天总是感觉我生活在另一个时空，晚上基本都是三四点才睡，早上十点醒来。也不知道眼睛睁开没，反正人是立起来了，也迈开了腿，在十几平米的空间里走动。但是我好像还是感觉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关于做梦的事情，怕是这二十多年来最严重的时间段了吧。

我会经常做梦，基本每晚睡觉都会有。这将近三十年有记忆的时光已经让我习惯这件事。可我最近竟发现我白天好像是在梦中，晚上睡着以后却是另外一个真实。像是我更认可梦境中的荒诞，而不能接受真实的离谱。我尝试探查真相，我越接近它，越感觉到远离它，这时候才能知道只是我内心在排斥罢了。

上个月在PMP的课堂上，老师讲到了一本书，叫做《乌合之众》，引用了这么一段话：

社会组织就像一切生命有机体一样复杂，我们还不具备强迫他们在突然之间发生深刻变革的智力。大自然又是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却从来不是以我们的方式。这说明，对一个民族有致命危险的，莫过于它热衷重大的变革，无论这些变革从理论上多么出色。

------古斯塔夫.勒庞 《乌合之众》

这段话当然联系现在的时政，可以翻出很多很深的话题，但是我今天并不想说这个。我只想说我自己。上上周在同事房间扯犊子，从天文地理扯到社会体制，又扒开时事政治探查东亚文化。中间SF说道《乌合之众》的另外一段话，具体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当时我心里却是有些震惊和喜悦的，这种喜悦在人生中屈指可数，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肉眼可见地急剧下降。这种下降让我极度渴求，让我逐渐反思我是否早就是一个异类。这个异类的特征是有自己的喜好，同时也有自己的意志。

这个特征让我不断地被误解。人们有时候会误解我好为人师，会误解我不知好歹，会误解我不近人情，会误解我自私自利；同时也会误解我特立独行，会误解我敢作敢当，会误解我人中龙凤，会误解我温柔以至。若是十几二十岁的我，大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微笑一下，心里说一句“滚吧”。不是我认为我是这样，恰恰是我知道这些是误解，这些误解迟早会不攻自破。直到那么一天。

直到那么一天，我回头看看的时候，发现这样的误解在“时间“”这个真理验证的唯一工具下，竟然越来越多。而促使我回头看的是另一个真相：这种“多”并没有通过“骂我的人更多了”这种方式体现，而是“一起扯淡的人变少了”这种方式体现。这种潜移默化的变革，让我一时不能接受。甚至会产生一些后悔的情绪，连带着极强的反思行为。当我开始再去回忆我心里那句话的时候，有时候甚至将它增强成了：“滚吧，乌合之众”。可是我当时并没有这样。这令我很沮丧。

我沿着这个线索继续向后摸索的时候，发现一切其实都已经变了。在这个过程中，我反复确定了一件事情，“我没有变”。毕竟这能令我弱小的心灵可以好受一些。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用手指着大人们说“你们变了”。也怕可能会极端到用枪指着John Lennon说“你变了”的那种。可是牛顿同学早就说过，运动是相对的啊。或者是我止步不前了吧。

生命以负熵为食。

-----埃尔文.薛定谔 《生命是什么》

之所以我可能会觉得很多人是乌合之众，是他们并没有以负熵为食。他们来的一切都是顺的，做的一切都是顺的，是在以正熵为食。这会令他们提前老去，甚至没有拥有过真正的生命。可是他们为什么呢？生命本该以负熵为食的啊？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有什么道理。如果我将它套用到另外一套说辞体系里面，就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谁都没有天生对抗什么的力量，但是他们可以尝试获取这种能力，而这种能力的前提是先成为乌合之众”。这也解释了佛为什么要修得，禅为什么要参悟。

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无非是乌合之众的一员，却又无法融入的时候，内心里毕竟还是有一些沮丧。

感觉像是，我输了。又在骗自己，你没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