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写就是不写
我并没有活着,我只是还没死,可我更希望我已经死了,虽然这样又违背了众人的意愿。
其实我也一点都不想再说起这件事,我一点也不想再想起来,我根本没办法处理这件事,我没办法消化它理解它。可是它总是出现,时不时的出现,持续不断的出现,那是我无法合理化的事情。如同一颗石头或是一根刺,永远梗在那里,你融化不了它,周围的皮肤却反复化脓。强奸是大脑里的节育环。
我记得有人说被强奸也并没有什么,就像被狗咬了一口,又像一次失败的性交,你不会被玷污,你的人生也不会被毁掉。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倒也好了,那就像你好不容易已经精心掩埋了你最害怕被发现的事情,很多年后又被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老少都在骂你是肮脏的贱种,天生的娼妇,长得一副狐媚样,小小年纪便会勾引人;好像所有日复一日的脱裤子撅屁股摩擦插入和你的忍辱负重逢场作戏曲意逢迎一起又重新经历了一遍,连穿过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记得清楚,这么多年来最擅长的自欺欺人也随之失效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夜里约我出去,后来才知道是开房,那是个小小的家庭旅馆,以至于后来每次听到学则路啊住宿啊我都背后发冷。他拉着我坐到他大腿上,动手解开我大衣的纽扣,我本能的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却又害怕引他发怒。他把我按在床上,一只手捏住我的双手举过头顶,像驾驭一匹马一样骑在我身上,他的嘴唇侵袭来,我紧紧的闭着眼睛。
我趴在床上看恐怖片,他突然整个身体压在我身上,双腿之间的东西抵在我的大腿中间,吓得我肩膀都缩起来。我很怕他生气,于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仰面躺着,命令我趴到他身上去,我犹犹豫豫的却还是照做了,像趴在一块浮冰上,颤颤巍巍,一动也不敢动。他一只手搭在保护我胸腔的肋骨上命令我脱光衣服,我很害怕不肯照做,他翻身骑在我身上,压得我呼吸都不大容易,他说如果我再不听话他就用那东西甩我脸上。那句话真是惊悚,我立刻就乖顺下来。我没办法好好说出那东西的名称,那东西本身就是阴毒的诅咒,我直呼其名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这么多年来每次这句话突然出现都像是把我所有做过的事情甩到大庭广众之下供人鞭尸一般,骂声像海浪一样涌来,而我天生就是有罪的。他带着嘲笑的语气说:你是不是被男人猥亵过啊,你这么怕男人。我最隐秘的罪恶被他发现了!他的声音融化在白色的海浪里,渺渺听不清楚,婊子娼妇贱货......
他总是晚自习过后约我在学校里什么地方见面,他像法官一样早就坐在那里等我,我只能低着头跪在那里接受审判和惩罚。有时候他让我跪在他身前,有时候又拉我坐在他腿上,有时候摸我的胸部,有时候是摸我的屁股或是腰。到现在也并不是很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当时下意识的觉得惊悚,但我已经习惯了沉默和忍耐。
后来他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我好几次努力继续走下去,试图活过来,很可惜都失败了。我遇到了很多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几度沉溺于这种虚幻的温暖,但那些很快就熄灭了,黑暗寒冷再一次钳制了我。
不想再挣扎下去了,已经不会再活过来了。
他说他做这些都有着正当的理由,他说我把这些说出来是在给他泼脏水,他不怕我给他泼脏水。那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是卑贱的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