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作品中的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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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是社会学学者,女性主义者,虐恋小说作家,是王小波的一生挚爱,跨性别者大侠的伴侣。
她年轻时经历过文革、上山下乡,做过工农兵学员,从这动荡中体会了刻骨的迷茫与绝望。之后又通过大量的阅读,从无边的荒唐中重生,建立了对美与爱的坚实信仰。
她跟着兴趣做事业,研究性学与性别,引领观念的转变,为边缘群体发声,晚年怀着激情写虐恋小说,一切都自然坦荡。
她的爱情故事被传为佳话,一生爱得热烈,被坚定地选择了一次,紧接着又一次。小波和大侠,都是极度浪漫,坚定,炽烈的人。被如此的爱所滋养着,做人做事自然底气十足,百无禁忌。
没有被好好爱过的人,才小心谨慎地揣摩,生怕别人不喜欢。有很多爱的人,自然而然就会做自己。
原来,所谓的特立独行,不过是从心所欲。
经历过绝望,化为对生活的渴望

李银河那一代人,是经历过刻骨的迷茫与绝望的一代人。
文革中极端反智的社会气氛,亲朋师生之间互相举报的洗脑号召,“思想改造,斗私批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她全经历了。如今看来荒唐透顶的历史,是那一代人真实走过的人生。
在上山下乡时期,李银河去了内蒙古建设兵团。在粗粝荒凉的戈壁滩上,把林场改为种粮食的农场。知青们在盐碱地上挥汗如雨,只得到少得可怜的麦子,还被牧民指责破坏了草场。
那一段日子,人人都像往山上推圆石的西西弗斯,流血流汗地做着无用功,青春虚掷在盐碱地上,一片白茫茫苦涩的咸。
出于理想主义的狂热,归于毫无意义的绝望。
三年后,李银河才从内蒙古回到北京。回想那段日子,李银河在回忆录中写道:
“虽然当时我才刚满二十岁,一切的天真烂漫已经离我远去,我受不了它。”
“我感到心中一些最美好的东西被毁掉了,丧失了。”
但是,有力量的灵魂,总能在废墟上重建精神家园。
经历了极度迷茫绝望的李银河,开始如饥似渴地读书,在绝大部分书籍仍被视为“毒草”的环境下,读所有能够找到的书,雨果,车尔尼雪夫斯基,奥威尔,塞林格……
“在世界的文学宝库中的这次漫游使我获得了基本的审美鉴赏力,获得了脱离周围愚昧环境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我将追寻快乐作为此生唯一的目标,而这快乐仅仅来自美与爱。”
她从书中得到了救赎,奠定了此后一生的信仰。
热情投入事业,把真理肉身化

李银河是一个事业心极重的人,这包括学识、研究上的深入,在所在领域引领进步的担当,还有她个人极高的兴趣和热情。
为什么研究性学?
因为她所处的时代,正是性文化激烈变迁的时代,从反性、禁欲的时代,走向正常看待性的时代。
比如,直到二十一世纪初年,在我们的语言当中,“性感”这个词还是缺位的,用电脑打拼音,这个词并不会跳出来。这说明,人们对性、性感方面的理解是非常浅薄的,极少被讨论的。
从那时到现在,借着互联网,观念的发展极为迅猛。在这过程中,有无数新旧思想理论的碰撞,有群体认知的改变,也有无数个体的迷茫、挣扎和解放。正是如此,让这个问题显得尤其尖锐、有趣、有研究价值,也就吸引了“最受不了枯燥”的李银河。
为什么研究性别、家庭和婚姻?
因为要从年轻时就树立了信仰:求真相、求真知。
李银河说:“我这辈子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打破偏见。”
打破偏见,就是要通过揭示真相、传递真知来完成。
在我们的社会上有很多偏见,打着传统和习俗的幌子,贬低和压迫女性,排挤和污名化性少数群体,过去有,现在依然有。
“女人在智力上不如男人”——无数女孩被取名“胜男”,“赛男”,本质还是女不如男的思想;
“不生孩子的女人不完整”——生殖崇拜,生育焦虑,长子宫怀璧其罪;
“瘦即是美,胖就是不自律”——审美单一,男性凝视,身材焦虑……
偏见,会让人恶毒残忍而不自知。
李银河说:“我有责任用我的研究来纠正这些偏见”。
读她的研究,时常会得到一些启发——原来事情可以这么想。
比如,中国强调家本位文化,以“孤独终老”为凄惨和耻辱,同时伴有强烈的生殖崇拜。
李银河指出了一个思考角度:这是中国这个无神论国家的世俗宗教。家庭价值相当于西方宗教信仰的价值,对生孩子的执念,所谓的延续香火,传递基因,可以对应宗教中对不朽、永生的追求。
每多读一些,就更明朗豁然一些。
因为有兴趣,所以能从工作中得到快乐;因为有担当,所以努力修复这个世界中出了问题的地方;因为有能力,所以引领着人们的观念向更先进开明的方向发展。
当时代的需求与个人的热情相重合,大家就诞生了。
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

提到李银河,总绕不过王小波。
记得大学的时候,读《爱你就像爱生命》,看到王小波在五线谱上写给李银河的情书,一句“你好哇,李银河”,能唤起无数关于爱情的美好意象。
李银河每每提到爱情,总用一个词“激情之爱”来形容,她的两段感情都是如此——突如其来,烈火烹油,不顾一切。
李银河与王小波,恐怕是出名最早的“穷游”情侣了。
他们用一辆破车,自驾横穿美国,一路上住汽车旅馆,扎帐篷,在路上,恣意飞扬。
他们拿着李银河微薄的奖学金,买火车学生通票,一路游历欧洲,在剑桥的草地徜徉,去莎士比亚故乡朝圣,在海德堡的木椅上刻字,约定到老故地重游。
尽管,后来小波没有守约,好在,在可以相爱的所有日子里,他们拼尽全力地爱了。
李银河现在的生活伴侣叫大侠。
李银河与大侠,一位是王小波遗孀,一位是生理性别女、心理性别男的跨性别者,二者的结合,谈来似乎总有点猎奇的味道。
可在感情里面,任何两个人的结合,都不应该用“奇怪”来形容。
七八年前,我和一个好朋友夜晚散步,她告诉我,正与一个女生在交往。我开心又惊讶,问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她回答:“我不是喜欢女生,只是喜欢她。”
我扎扎实实地被那个时刻打动了许久。
感情,从来都只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事。
读李银河的书,看到她写:“从迫害异端,到蔑视少数派,到能够容忍游离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亚文化,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进步,走向文明。”
深以为然。
这就是开放与包容的意义,这就是要让观念转变、进化的原因,这是能让更多人活得更快乐、更自由、更有尊严的途径。
伸手摘星,人间采蜜

最近读完了李银河的回忆录《活过,爱过,写过》,看她的人生经历,所思所想,总让我想起李奥贝纳的一句话:“伸手摘星,即使徒劳无功,亦不至一手污泥。”
李银河的一生,真的是伸手摘星,人间采蜜。
以往读回忆录,总带着一股人到暮年,尘埃落定的味道。
而李银河的自传,很真诚,很天真,毫无顾忌地自我暴露。就像闺蜜间的夜谈,洋溢着浩大的激情,文字中的朴实真诚令人无比信服。
她感受到的,就真诚地讲述出来,关于性的启蒙,关于爱的触动,青春里的躁动迷茫甚至愚蠢,她都如实记录。
她擅长的,一点都不假意谦虚,自传中很大一部分在讲述自己的学术生涯,能感觉到她压制不住地想要探讨得更多、更深。
她不足的,一点也不试图掩饰,她承认自己文学造诣不够,又不无骄傲地表示,这成就了对王小波的爱意。
她确信的,就言之凿凿地表达,她反对的,就旗帜鲜明地批判。字里行间,都是坦荡。
在这个人们很容易互相看不顺眼,抓住一句话就彼此指责的时代,读到这样的文字,真是很觉得庆幸。
又想,因为她是李银河呀,所以这些话由她说,毫无问题。
她说:
“对于一个活得清醒自觉的人来说,生活中是不可以没有哲学的。”
“我酷爱这所有人造的美,不可或缺。”
“人的生活本身就应当是个艺术品。”
“在中国,我常常痛感自由的稀少。我愿意让我的研究生涯和我的话语像一股自由的飓风,吹开中国人拘谨、压抑、麻木的心灵之窗,使我们从此能够自由地生活、自由地呼吸。”
“我的身体就是我的全部,我的感觉就是我的全部。所以我的身体是否舒适,我的精神是否愉悦,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自传的阅读体验是非常直给的,能读到作者明确地写下: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有什么感受,读了什么书,从中获得了什么认知。
读这样的作品,是接收作者人生经验最直接的方式,也是认识一个人,最直接的方式。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你好哇,李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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