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书——至我仍在苟活的灵魂
当我死的时候,我的灵魂就会回家,但是只要一想到它将无家可归我就害怕这样死去,毕竟它也跟随了我一生,就叫我这样离去它,我于心不忍。如果可以给我一个选择,我情愿它从未遇见过我,也从未在我的身上栖息,这是我最最对不起它的地方,因为我让它经历了太多太多,难以接受的,可怕的,残忍的,无以反抗的诡异现实,它在我的身体中百般折磨,可我只能站在外面,散发着无能为力的眼神去渴求它获得解脱,会的,它会获得解脱的,就是在我死去的那一天,在我身融入地下的那一天,在我鲜血由红变暗流尽的那一天,在我被世人忘却再也无法想起的那一天,在我再次转生而活再次经历人世折磨的那一天,它将获得它等待已久的渴望已久的自由的那一天,但是它无家可归了,我还会为它感到高兴吗,我还会为它的自由为它的解脱,为它的胜利而高兴吗,
不,我不知道,我还未死去,它也还未离开,因而我无从知道。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在梦里相见,至于是在谁的梦里,我也无从想起,因为梦都是一样的,因为人的梦都是一样的,都是在梦里做着最为真实的梦,人即是梦里,它怀着渴求的眼神,希望我放了它,让它回去,让它体验一下回家的感觉,让它也能尽一尽生而为灵的孝义,让它也能好好像个灵一样活过这一生,即使没有人可以看见,即使没有人会报已赞意,它也希望我让它回去,让它回去。我只很平静地说了一声,你走吧,梦就醒了。
当我的灵开始跨越高山万水阻碍的时候,我在哪里;当我的灵开始忍受血肉之痛的时候,我在哪里;当我的灵开始流尽鲜血的时候,我在哪里;当我的灵终于回到了它梦寐以求的家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发现家是一个无法逃离的至死幻境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想再次翻越永无止境的 高山乱水 血肉惨痛 鲜血流尽这番番折磨回到我的身体里的时候,我会在哪里,我在梦里,我在不知是谁的梦里,可不知为什么,它的离去回归在梦里却只有极其短暂的 短暂的一刹那,它就回来了,梦就醒了。 当我为它不堪目视的灵体感到悲伤不已的时候,它在哪里;当我为它的经历感到痛苦气愤的时候,它在哪里;当我为它抚平伤口注入鲜血的时候,它在哪里;当我为了让它死而复生而斩断一切宿缘的时候,它在哪里;当我奄奄一息即将死去的时候,它在哪里,它在梦里,它在不知是谁的梦里,当我死去的时候,梦就醒了。
当它回来看到我死去而流干血泪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怀着悲痛的心情大声问我为何不等它回来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想要将我埋葬在一个无人可知的地方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将我的碑竖好,将我的名刻好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将我的灵送入另一个界的时候,我在哪里;当它处理好我的一切即将离开却始终依依不舍的时候,我在哪里,我在不知是谁的梦里,它离开的时候,梦就醒了。
梦,谁的梦,在哪里,我,是谁 我没想到我终有离去的那一天,可是我就从未活过,像个人一样,却偏偏为何就让我这般死去,就让我这般死去,我怎能毫无反抗的接受,不,不,不,我要活一次,即使一次很短很短,我也要活一次,我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等了,我的心快要破碎了,我的血快要干枯了,我的身快要剥离了,再不,再不拼命地抓住,抓住这让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我就一无所有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不,不,至始至终一无所有的是我,是你无情地 无情地抛弃了我,是你头也不回 什么也未给我留下的 抛弃的我,你还有何脸面在这里乞求我让你再活一次,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让我摒弃前嫌让你再活一次,不,我放不下,不,我做不到,不,不,不,不,我放不下 ,不,我做不到,不,我放不下,不,我做不到,我的灵啊你在自言自语什么,是我这百般无理的要求让你这么痛苦吗,不,不,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愿一世,不,我愿终终世世皆为你的灵,只为弥补我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