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最后一期了,赫尔佐格教你拍电影Herzog Teaches Filmmaking 23
DOCUMENTARY
TRUTHIN NONFICTION
真实存在于虚构中
“对我来说,这都是电影。我的纪录片有一部分是搬演、经过设计的、甚至是诗意,不太基于现实。尽管我总把事实的内核纳入其中。所以我觉得这差别有点太机械太无脑了。事实上,很多我的纪录片是变相的剧情片。”
Don't Be Too Pedantic
别太死板
“你不应该太死板,比如说,米开朗琪罗在圣彼得大教堂里的圣母玛利亚的雕像(哀悼基督)。这是世上最美丽的雕像之一,当你看到在圣母玛利亚怀中逝去的耶稣时,他才33岁,当你看着他的母亲圣母玛利亚的时候,她被描述为一位17岁的处女。因此,真实在哪?米只是自由地塑造了他构成了他。顺便说一下,还有莎士比亚,在一部他的戏剧里说过,最真实的诗句是最虚伪的。”
“如果你看了十八世纪德国伟大诗人Terdelene(名字听不清楚)的诗,他在他的生命尽头疯掉了。他写了一首关于在山峰间的暴风的诗,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1802年的天气报告,这是一首很棒的诗。还有我经常能听到,电影制作人,特别是纪录片制作人都相信真实,相信真实构成真理。但真实并不能构成真理,它们本身不能,真实具有巨大的力量,它们有创造准则的力量,让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有一百万或五百万的难民流入西欧,这会创造一个新的行为准则,这就是事实的力量。但真实本身不能把你塑造出来,它不会给你我所说让你狂喜,能启发你的东西。否则,我经常说的,曼哈顿的电话簿将会是书中豪杰,四五百万条条目,都是真实的,但却不能启发我们,这告诉不了我们关于每个在电话簿中个体的任何事情。所以我一直试图假定一些东西,这其实更有深度,你可以在电影中发现,有时你违背了史实,开始虚构你自己的历史,我经常这样做,也因此受到了很多的批评。但我依然坚持这个对电影制作是很重要的,这也应该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应该把纪录片与调查新闻区分开来,我们不是墙上的苍蝇。你会经常听到这样的话,你应该像一只墙上的苍蝇。不,这是失败者才会做的事情。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在银行里,这摄影头已经拍了这银行十五年了,而且从来没一个银行抢劫犯出现,这些都是失败的案例,你必须走出去,你必须去虚构,只有在通过想象、创造和幻想,把人带进梦中的瞬间,你才能看到更深刻的东西,注意到一些永远留在你体内的东西。”
Illuminate Your Audience
照亮你的观众
“我所做的事情,都与这种狂喜的真理有关。我在我的早期电影《沉默与黑暗的世界》就开始这样做了,这是一部关于一个又聋又盲的妇女的故事,她因盲不能看到手语,也不能听到你说什么,在整部电影的结尾,整部电影都将在这一刻开始,吸引您成为观众。在最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有点恐惧地离开了两个正在谈话的女人身边,随后他独自一人行走在果园里,他轻柔地触摸苹果树的枝条,如此地舒缓,如此地温柔。枝条带领着他触摸叶子,这真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美丽。然后我就用了以下字幕结束了这部影片。”

“If a world war would break out now,I wouldn't even notice.”
“即使世界战争今天爆发,我也不会注意到。”

“这句话是我发明的,我把它放在结尾。我觉得这是对的,因为它真的能让你到达一个电影之前从未来过的区域。我就做这些事情。还有一个例子,我着手拍摄一部关于科威特大火的纪录片,叫做《黑暗之课》,在前面一小时,没有一帧影像能让你知道这是在地球,这太奇异了,一切都被烟雾与火焰毁坏和烧毁,就像一部科幻电影那样。”
“首先,我要澄清这不是一部科幻电影,也没有任何政治元素在内。电影的开头是字幕:宇宙行星的毁灭如同创世一样恢弘,会绽放出伟大的光辉。那位精妙地描述了宇宙的法国哲学家布莱斯·帕斯卡(Blaise Pascal)的名字出现在那段字幕之下。”

“人们问我,你在哪找到这句话?开始的时候,我会说,这是在他的信里还是什么东西找到的。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是我虚构的,我虚构了那句话,我把这句话放在‘Blaise Pascal’之上是因为我要把观众提升到一个非常非常高的层面之中,这就是你怎么让人进入电影之中,不会让观众掉到一个低层面之中,一英寸都不能掉。所以,虽然是完全虚构的,但它是为了一些深刻的,引人入胜,能启发你的东西而存在。还有,我坚信Blaise Pascal不会说得比我的更好,哈哈。”
Script Moments When Needed
有需要就编个剧本
“有一个很好的例子,《白钻石》有一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完全是被虚构出来的。这是在比尼亚加拉大瀑布还要高三倍的Kaieteur瀑布边拍摄的,这是个很好且特殊的景。片子里的对话都是我为他虚构设计的,都是编写出来的。他说:现在雾很大,当下雨的时候,他就会来到这里。他看到了实际上由我亲自置出来的一滴水,他望眼欲穿,水滴里的影像是倒转的。开始你只能看到普通的瀑布如雷般往下倾注,这是水滴里美丽的Kaieteur瀑布,你能看见瀑布在往上流,但这根本都不是水,而是我放在那的一滴甘油,因为甘油拍起来更好看。我问他一个愚蠢而幼稚的问题——马克,你能从这滴水里洞穿整个宇宙吗?不能有更蠢的问题了,这是我写给我自己的。然后马克说: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这里瀑布的声音太大了,这一场结束。你还能看见一艘飞艇在河面上缓缓升了起来,但这也是完全是虚构与编造的,这一场戏在电影中很漂亮。”


“在纪录片《来自昏暗国度的回声》讲述关于一位英国记者,他在非洲报道,大部分是博卡萨领导下的中非共和国,我跟Michael Goldsmith一起去了博卡萨的动物园,那里只剩下一只鳄鱼了,犯人用来喂饱这只鳄鱼。那还有一只将死的土狼和一只黑猩猩,我发现这只黑猩猩被喝醉的士兵教抽烟,这就是电影的结尾,他给黑猩猩递了根烟,然后我放了一首舒曼的夜曲,下面是我编写出来的对白:
‘兄弟,我再不想看到这个了,你可以把摄影机关掉吗?’
‘大哥,我觉得这个镜头我要拍下去。’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这是你片子最后一个镜头?’
‘可以,我答应你。’



这部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这只在笼中的迷茫猩猩,只剩两只活着的动物在这个动物园里了,喝醉的士兵,举国的灾难,法律的失效,正义的缺席,还有无数已经被习惯了的的缺失都汇聚在这个结尾里了。当我发现这只猩猩,我很清晰地意识到这只猩猩必须成为这部电影的结尾,我必须创造一段台词出来,这就是你作为观众被启发的时刻,作为观众,你可以深入了解一个完全超现实的陌生世界。如果我不虚构这些,你就只能站在事实、事实和事实的面前,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时刻。”
Give Audiences the Deeper Truth
给观众更深层的真实
“还有一个我创造场景的例子,我在俄罗斯拍了一部关于信仰和迷信的影片,叫《来自深处的钟声》,朝圣者在薄薄的冰上寻找下沉的城市基特日的景象,冰面很薄,那些朝圣用肚子来祈祷,他们想要透过冰面捕获下沉的城市基特日,同时他们尝试着听冰面深处的钟声。在这,有一位我很喜欢的女士在说话,在某个时刻,我问她,她跟我说了那个传说,这是俄罗斯人非常深层的东西,当你尝试描绘俄罗斯人的灵魂,在沉没的基特日的宗教传说中,它以某种方式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但,当然,这里没有什么朝圣者,我去了另一个村子,那有两个人在后景,他们已经有点醉了,其中一个脸朝下,我问你他们,你们能听到、看到一些什么东西吗?这里还有一个人,你可以看到他已经不怎么动了,事实上,他已经睡着了,不是在沉思和祈祷。我拍这整场戏给俄罗斯的观众看,尽管俄罗斯人知道这是有组织的拍摄,但他们喜欢这一部分远胜这部电影的其他部分。”

“你看,我不得不接受很多批评,我的回应是,嗯哼,我带你进入某种影像的狂喜中,我还向你展示了你从来不会注意到的东西。有某些东西是要比事实更加深刻的。我觉得这些因为我做了这些事情就把我看低的人,我只想回你们一句——你们都是失败者。”
此文章为本人在MasterClass Online Classes里《Werner Herzog Teaches Filmmaking》中做的笔记结合官方给的资料汇成。本系列共有26集,将不定期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