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被一株薰衣草浸染的芬芳
同伴们在公路上远远地唤我回去。
即使再怎么舍不得,我们还是得离开赛里木湖。
赛里木湖南边一侧的公路旁现在已竖起了绿皮的铁围栏,一直延伸向连霍高速的方向。
曾经,从乌鲁木齐坐大巴车去伊犁,进了博乐不久便会在高速公路的右侧望见赛里木湖那比天空还蓝的湖水,一碧万顷,浩渺如海。若是坐夜里的班车,到达赛湖正好赶上日出的时分,在劳累疲倦的一夜颠簸后睁开眼,忽见远处蓝紫色的天与蓝紫色的水之间生出一道鲜亮的、开天辟地的火红,该是多么震撼、多么刻骨铭心的感受。
只是,此生我已无缘这样的体验了。
从赛里木湖的最南端下来,就到了著名的果子沟。
果子沟这个名字的由来,没错,就是因为这片山谷遍布着苹果、山杏、核桃等等的野果子。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通道,北连着博乐,南接着伊犁。
在古时,果子沟就是我国通往中亚和欧洲的咽喉要道,山高路险,沟壑纵横。
而现在,最让人慕名而至的,是整整建了4年、在2011年正式通车的果子沟大桥——这一座雄伟而奇巧的双塔双索面钢桁梁斜拉桥,顺着曲折的沟谷蜿蜒而过,犹如一条长龙灵巧游走穿行山间。
我们在正对着果子沟大桥的路边下车,在山坡草地上等待早晨的阳光洒进山谷里,等待阳光照到大桥上。
小Ding在试验他的无人机。之前当我们揶揄他技术不熟练时,他委屈地诉苦,居于都市上海,不是高楼林立,就是禁飞管制,没有机会练习操作。
终于,到了这遥远的边地,天地辽阔,时间充裕,正适合他熟悉他的机器。
在无人机还只会在天空转圈时,阳光已经移动着渐渐照亮了山谷、大桥和谷底的公路。
雪峰闪亮,绵延数里,碧绿的松林,葱葱郁郁。山谷空阔幽静。只有掠过松树梢头的风,时不时拨奏铮铮的声响。




走老路去霍城,从高高耸峙的果子沟大桥下穿过,从这个角度仰视,更见大桥的奇伟,也更加感知到在这群山间架起一座大桥的不易。冬日落雪,工程边便得中断。历经整整四年,天堑终变通途。

在霍城县城吃过午饭,我们往霍城的薰衣草花田开去。
虽然是寻花之旅,虽然我也向往那一片浪漫的紫色,但是看薰衣草,在我的印象中,总是要去到普罗旺斯领略的;而且,伊犁薰衣草的盛开期在6月中旬到下旬。所以,我们只是抱着顺路瞧一瞧的心态。
在路口就看到了 “农四师65团薰衣草基地” 的标牌,拐进小道,薰衣草种植户老葛已在艳阳下等候我们。
来时路上,老闫师傅就跟我们说,老葛唱歌特别棒,都上过星光大道,但从外表一看,就是老农民,但他却是新疆最会种薰衣草的人。
见到老葛,果然一身农民打扮,不修边幅,伊犁热烈的阳光将他晒得又黑又糙。他带我们去他家的花田,一边跟我们介绍伊犁的薰衣草种植。
虽然我对伊犁的薰衣草曾有所耳闻,但我不知道的是,伊犁的薰衣草种植竟然始于上世纪60年代。早在1964年,来自法国普罗旺斯的三个品种的薰衣草就被引种到伊犁河谷。彼时,在云南、山西、河南、陕西、山东等多地,也曾试验种植薰衣草。然而,只有在这伊犁河谷,来自南法的薰衣草成功地落地扎根,枝繁花茂。

老葛家有好几片薰衣草田。我请老葛带我们去能看到雪山的花田。雪山下的薰衣草田,在法国肯定见不到,我想。
6月初还未到薰衣草的盛开期。远远望去,是一片淡淡浅浅的紫色,像一团团淡紫色的烟气,弥漫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下。
紫色的烟气后是碧挺拔的白杨树,白杨树后便是北天山长年不化的皑皑积雪。
不知再过十多天,到了花儿全部盛放的时候,会不会将那雪山也染成浪漫的紫色。


还未靠近花田,鼻息间已闻到一阵阵浓郁悠远的芬芳,我熟悉的亲切的薰衣草花香。
用过这么多年的各种薰衣草产品,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一株薰衣草的模样。
无数细细直直的茎干呈放射状生长,一株紧贴着一株,一垄垄蔓延开去。
绿色茎上一轮一轮地往上冒出一朵朵紫色的小花苞,米粒似的,毛茸茸的。
就这样一朵朵、一丛丛、一簇簇、一片片,绵延成雪山下烂漫的紫色。
从花丛中走过,沾了一身的香。

薰衣草,唇形科薰衣草属亚灌木,芳香植物。
茎直立,被星状绒毛,叶条形或披针状条形,被或疏或密的灰色星状绒毛。
轮伞花序在枝顶聚集成间断或近连续的穗状花序;花萼卵状筒形或近筒状;花冠长约为花萼的2倍,筒直伸,在喉部内被腺状毛。
原产于地中海沿岸、欧洲各地及大洋洲列岛。

Q在老葛家买了些精油,我买了好多干花。鲜花带不走,带走一些干花,带一些幸福浓郁的芳香回去,也是好的。
从小道往公路返回的时候,坐在车子右侧的Q忽然喊出声:“看,那一片花开得多好,颜色多紫啊!”
白杨树林后的这一片花田,是老杨家的。我们被它吸引过去后没多久,老杨就走过来了,他说这一片是他去年刚种的新品种,花期比普通的早几天,花型更大,花色也更浓郁。
原来这就是薰衣草的紫,紫得发红,紫得发蓝,映得天空都更蓝了,映得心情都变得柔软了。
优雅的紫,梦幻的紫,宛若落日时分的云彩,绵延向远方,弥漫在山间,缭绕在白杨树林下,成为六月霍城最曼妙的颜色。
原来这就是薰衣草的芬芳,浓郁的,悠长的,好像熏染了整个伊犁河谷。
一个月的花期,一整年的芳香。
来之前,我大概知道伊犁的薰衣草是零零星星一小片一小片的,不似普罗旺斯那么成规模,那么壮观。
而现在亲眼看到这里的薰衣草,看它们长在草地边,长在白杨树下,长在农田和农田之间,那么见缝插针地生长,生机勃勃地生长,心无旁骛地生长,绽放着毫不逊色的芬芳和颜色,忽然懂得了作家沈苇在《新疆词典》所描述的:“ 它们是美轮美奂的‘补丁’,修复着原野的空旷和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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