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鬼
好友的态度坦荡:“咱们小屁民,不是达官权贵,啥动静也没干,鬼也犯不着来叨扰咱们。”这真诚地让人伤心。
盗用希区柯克老人家的言论,恐怖片怕的不是鬼,怕的是你明知道事情会发生,却得直面,也就是没选择。因为没选择,我们就得接受编剧的灌汤,灌屎,灌尿,苦情戏牺牲戏,你不想看也没不行。扯远了,回归正题。
假如面前摆着一口棺材。让我怕的不是里面的人会跳出来,而是为什么他会跳出来呢?还没入土,但也“入棺为安”了,怎么就要跳出来呢?还要偏偏在这时候,选择吓路人们一跳呢?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他如果有愤恨,该是径直去找对方才是,而不是跳出来乱咬一通。想到这,我就开始讨厌编剧的思路——他为了吓观众而故意设置这样的桥段。这样想我安心了不少,但很快又不安了。万一他真的跳出来呢?他大喝一声:“没想到吧,我还是出来了!你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作过亏心事吧!”这样一想,我就冷汗直流。正义降生到了僵尸身上,要靠他替天行道,讨伐我内心的小九九了。那我指定跑不了,继而被血盆大口招呼。《左传》说:“居安思危,有备无患。”类似的还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怎么防人呢?那你得知道怎么害人。当你去想怎么害人,你就不干净了,良心就要来谴责你了。从这个角度想,僵尸随时可以跳出来惩罚我们活人了。
不知道从哪里看的:“日本的鬼最恐怖,没有道德感,见人就杀。”这鬼就跟老天爷一样,知道每个人都不干净,所以见一个解决一个,别说你无辜,遇着我是你倒霉。
为什么女鬼这个形象流行呢?看周作人散文里的一个例子。古时候一位妇女很可怜,嫁到夫家丈夫死了,回娘家家人不要。家人说:“你丈夫都死了,你怎么好意思活着?”于是这位女性只得含恨自尽。我看了很气愤,这他妈不成女鬼报复那才说不过去。我要是女鬼,得把娘家人咬个遍。恐怖片中的红鞋子,华丽衣服,都是陪葬文化的体现。人们用“女鬼”这个意象,也是在向千百年来黑暗的封建文化控诉。
我如果遇到鬼了,就搬个凳子,摆个小桌子,和他喝两杯。希望他不要长得太恐怖,让我太害怕。我会好好跟他沟通,听他讲讲他的委屈。如果能帮,我就帮他一把。找找仇人的地址,电话啥的。但如果他还是想咬我,那我也没辙了,只能说:“哥,我都帮你到这份儿了,你还要咬我吗?”然后不争气地哭作一团。
国外的鬼,有一定的科学背景。比如弗兰肯斯坦,科技怪物。丧尸就更耿直了,要不是你们胡乱搞生物研究,我们会出来?确切地说,这些都是现代性的恐怖片。《吸血鬼》《招魂》这类,和我们亚洲的恐怖片差不多,有传统文化背景。总之,国外的丧尸就不怕,大伙儿看个热闹就好。
一些猛片如《山村老尸》,被禁了,听说吓死过人。我没胆子看,光看电影名就怂了。小柚子好友爱看恐怖片,如喝茶饮水,还津津乐道地跟我们赏析恐怖镜头。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游戏《生化危机2重制版》上的时候,有玩家抱怨不怎么恐怖。制作人说:“我们能做的恐怖,怕你们受不了。”小岛秀夫是个鬼才,《P.T.》只做了个试玩版,就把玩家吓坏了。遗憾的是,东家和小岛闹别扭,《P.T.》没做出来,黄了。要做出来,全世界玩家都得吓得扔手柄。
鬼离我很远,人离我很近。